当回忆慢慢上涌,梁喃这才发现,她和他的交流,永远只存在于景园和车上。
她早该发现的。
她于他,是见不得人的。
泪水氤氲眼眶,梁喃眼睛被泪水溢得睁不开,索性闭着眼。过往回忆被一点点地剥开,露出残忍的内核。她平躺着,什么也不做,任由它们在心脏上肆意拉扯挣扎,大把大把地挤出酸水来,再从眼眶里排下。
意识被扯得特别昏沉之时,梁喃突然想起故事的最初。
2019年10月18号,是周五。
那个盛夏午后。
她冒雨而来,自此一眼心动。
顾间那时对她说:“来吗?”
她以为这是爱意的表述:来吗?我们做最亲密的事,也做最亲密的人。
可原来却是:来吗?进我的车里,躺我的床上,做我的情人……
悄然无声地,梁喃感觉心间深处仿佛碎掉了一块,空落落地疼。
夜已深,树影婆娑,月挂枝头。
女生宿舍里阒然无声,月色轻柔地穿过窗户,怜爱地给梁喃笼了层雪白色的轻纱,也盖着,那块已被润shi却仍有泪水不停洒落的枕头。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梁喃才起床,眼睛不可避免地发起肿。她疼得眼睛都睁不开,洗漱完之后就拿冷毛巾敷上,又让余雯买了冰袋回来。
余雯从药店买回冰袋,一进门,瞧见她这样,一时都没认出来:“卧槽,宝贝,你昨晚干啥去了?这是哭的吗?还是被虫子咬的?”
梁喃抿了抿唇,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彻底消化掉昨晚的事,更不知该如何向余雯解释:“哭的,昨晚重温了一遍《忠犬八公》。”
余雯深信不疑,帮梁喃敷上:“可你今天晚上不还有演奏吗?这怎么演奏?”
梁喃昂起头:“上午应该就能消得差不多了吧,到时候眼妆修饰一下,应该看不出来。”
余雯点点头。
中午梁喃吃过饭,收拾完东西去了琴室,半路上,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打开手机看。
喃喃的小心间>3<:晚上我去接你?
梁喃盯着看了两秒,伸出手指点了点,没回信息,将备注改成了“顾间”,然后左滑,她抿了抿唇,轻点一下,删除聊天框。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去琴室练琴。
到了晚上,见时间差不多了,她收拾完东西,手机上叫了辆车,然后抬步去校门口。
刚靠近校门,远远地,她就看见那辆加长版迈马赫安安静静地停在不远处,不少人好奇地投去视线。
梁喃看了两眼,而后转身,打电话跟司机说去另一个校门。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间。
她想声严厉色地去质问他,坚决高傲地和他提分手,可她……
顾间是她从小到大第一个爱上的男人,她一眼心动并且心心念念爱了那么久的男人,至今一想起来就会心痛到近乎窒息的男人……
她只能选择逃避。
试图等她平静下来,再去做出决定。
迈巴赫内,顾间捧着手机,紧蹙眉头。
一天了,一点回信都没有。
他扫了眼时间,又瞥向窗外,伸手去给梁喃打电话。可一直到电话自动挂断,那边都没接通。他眉头皱得更深,又拨了两个,结果仍然一样。
顾间敏感地觉察到不对劲,他回想了一下,觉得有些烦躁,明明昨晚离开时还是好好的,怎么又闹上脾气了?
他扫了眼时间,索性不再等,直接去了演奏厅,总归她会去的。
梁喃决心要避着顾间,干脆手机关机,一直到演奏开始,她都待在后台没出去。
白雅将压轴的位置留给了她。她就一直在后台坐着听白雅演奏。
白雅不愧为古琴大师,所弹的古琴曲苍劲有力。梁喃静静地听,原本浮躁不安的心竟逐渐也平静下来了。
约莫一小时之后,白雅一曲作罢,台下掌声雷动,她款款笑道:“今天这场演奏会除了让我过个手瘾,最主要的是为了带大家认识一下我的徒弟,让大家来把把关,瞧她够不够格。”
说完,她就回到后台,梁喃立马起身迎接:“老师,你弹得好好听。”
白雅温柔地笑了笑:“那你心静下来没有?”
梁喃一怔。
白雅款款道:“我还不了解你,表面瞧着是什么事也没有。可你一来我就瞧出来了,遇到事了?”
梁喃只笑,却笑得僵硬苦涩。
白雅温柔地揉了揉她的鬓角,神情却认真严肃:“我不管你遇到了什么事儿,但是到了古琴面前,拨出第一个音前,就要心静下来,全身心地投入进去。这是你身为一个古琴演奏者对古琴起码的尊重。”
万千射灯瞬间汇集一处,偌大的演奏厅上,一架仲尼式古琴不动声色地安坐在那儿。
顾间坐在观众席上,沉默地目视一道蓝色的倩影缓缓上台。她优雅地朝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