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生做了个大动作,趁夜弄沉了廖海平一艘刚要出港的货船。满满一船的料,就这么进了水,再捞不起了。
而廖海平也不是吃素的,转手就放火烧了他的仓库。烟草最怕受热,这回可好,全都化作灰烬了。
中间人调停了几次,非但没有结果,反倒愈演愈烈。尤其是廖海平,那架势是杀红了眼,非要斗出个你死我活。
卢主编拍了拍胸口:“廖海平好像是发了疯,不知憋着什么火。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呐。”
姜素莹震惊的简直要握不住杯子,差点把手里的饮料泼出来。扭脸看向张怀谨时,对方也明显愣住。
原来廖海平不来上海捉人,不仅仅是没有探得他们的行踪,更是自顾不暇了。
这下可太好了,看来姜素莹是真的安全了!
这厢卢主编陈述完整桩奇案,把咖啡杯放了下来。
“我都说完了。”他突然调转话题,兴致盎然的询问起在场听众,“所以呢,你们两个人为什么会在上海?”
这事儿就说来话长了。
越是惊心动魄的故事,讲起来反倒越是平淡。
姜素莹把其中一部分含混带过,三言两语的讲完,之后诚恳的嘱托:“卢主编,您今天见到我们的事情,回天津之后请务必保密,不然真的会是天大的麻烦了。”
“一定,一定。”卢主编拍着胸脯保证道,“我是个文明人,早就看廖海平的行径很不顺眼!”
张怀谨为了以示感谢,又叫了一客士多啤梨蛋糕。乍红的果子顶在雪白的ru酪上,颤巍巍,甜润可爱。
沉重的话题聊完,总算能聊些轻松的。
卢主编吃了几口蛋糕,突然拍了一下大腿,想起什么:“既然姜小姐现在安全了,先前说的工作还作数么?”
姜素莹顿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急忙坐直了身子,问道:“您是说做托尔基勒先生的翻译么?”
“正是。”
姜素莹怎么可能不答应呢。
先是廖海平自顾不暇,如今又有了机会难得的工作——她像是被好运气砸中,整个人坠进了蜜堆里。命运张开翅膀,呼啦啦往前飞,一直要冲到幸福地去才行。
那句诗是怎么写的来着?
“In the depth of winter, I finally learhat withihere lay an invincible summer.” [1]
现在虽已入秋,姜素莹却觉得属于她的不会凋谢的夏天,终于来了。
……
文学沙龙持续了三天,举办的无比成功。
黄楚仁先生的演讲很Jing彩,而他和托尔基勒先生的隔空辩论,更是引来了会场的连连掌声。
新的知识、新的思想、新的世面围绕着姜素莹,让她的灵魂都为之震颤了。
因为太过忙碌、顾不上喝水,全部行程结束之后后,姜素莹的嗓子已经有些嘶哑。她原本想避开拥挤的人群,找个地方稍作休息,黄楚仁先生却拦住了她。
“姜小姐,这些天辛苦,一起合张影吧。”对方亲切的说。
姜素莹连忙摆起手,礼貌的推拒。
她有心拒绝不要紧,文坛泰斗一句话,倒叫周边人都燃起了热情:“姜小姐,来吧!”
“就是,一张照片而已!留个纪念!”
身旁有位先生笑着拉了她一把,还没等姜素莹反应过来,她就被扯进照相的队伍里。
“请看这里——三——二——一——”
咔嚓。
巨大的闪光曝起,一张张面孔被定格在了底片之中。
***
天色近晚,西江路上的公寓亮起一盏橘灯。
姜素莹进门时,张怀谨正在阅读。他看见她进来,放下笔,笑着问了一句:“这些天都没见到你,感觉人都瘦了,是不是Cao劳过度?”
这个问题打开了姜素莹的话匣子。
“不累,只是快乐,快乐极了!”她脸上带出些玫瑰色的chao红,一边解了手套和围巾,一边兴奋的在桌前坐下,向张怀谨喋喋不休起这几天的际遇来。
“以笔为刃,刺穿腐朽——黄先生讲的太好了。”姜素莹复述起沙龙中的内容,“我先前只是读书,却很少思考。如今想一想,确实是肤浅透了。”
独立生活这一个月,身旁连ru母都没有,生活上的细枝末节反倒让她明白了许多书本上没有的道理。
也许谈不上彻底的成长,但感悟是有的。
姜素莹说完停了片刻,发现张怀谨正专注的望着她,于是不好意思起来:“我是不是太激动了?”
“不会。”张怀谨摆了摆手,眼神却有点游离,好像在思考什么。
姜素莹几乎要好奇了:“你在想什么呢?”
张怀谨不肯说,只是把医学书籍的纸页翻得山响,一张脸快要迈进书里了。
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