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王子前面还在沉默着发呆,听到后面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怎么可能接受得了大祭司这么指着鼻子骂他爹?
“你胡说八道!”
“我胡说?”大祭司冷笑道,“我胡说什么了?是你们的王亲手把你们称斤轮两卖掉的,你们莫非以为我一个人能做成这么多的事?你们自己回想一下吧,兽王平时有这么在意你们的死活?有这么在意兽人的地盘?一个小部落和Jing灵起了冲突而已,他平时会在意这些?”
场内一片死寂。
王族的兽人们都回忆起了兽王忽然征兵打仗的那件事:一开始只是一个边境的小部落和Jing灵族起了冲突,那个小部落里有几个偷猎了怀崽母鹿的兽人被Jing灵发现,被射死在了边境上还把尸体挂在了树上,以示警告。
边境上兽人和Jing灵的摩擦的确年年都会发生,往年哪怕发生了类似的事情,兽王却从来没有表现的像当时那么激动过。
但在去年的时候,没有兽人怀疑过王的动机:因为这是所有人都想看到的结果。在过去的几年里,随着兽王渐渐老迈,也越来越少冲劲,长年都约束兽人不许和Jing灵发生冲突,在很多兽人看来,这是他终于雄起了一次。
谁又能想得到呢,这一战,直接断送了一半兽人的性命。
败的这样惨,败的这样彻底。
随着回忆的越来越清楚,疑点也随之越来越多:有不少人意识到了大祭司并不是在信口开河,她所说的兽王的反常,有可能才是事实的真相。
可他们完全信任的王者,真的会选择和敌人勾结还出卖了自己的同胞吗?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是个混血,”大祭司却垂着头,咬牙切齿不管不顾的说了下去,“但我小的时候,Jing灵血脉在我身上的特征显现的并不明显。我的母亲因此决定将我的另一半血统隐瞒下来,她一句也没有跟我说过。直到我们部落在一次狩猎中被Jing灵攻击。”
她记得很清楚,Jing灵们非常厌恶兽人入侵他们森林的行为,尤其觉得兽人们打猎果腹是可不饶恕的罪过。
但那个冬天,部落的大家实在是太饿了。
一边是王族猎场,一边是没有气味进行划定的Jing灵的领地,族里的猎手带着他们潜入Jing灵之森的最外围,没多久就打了几头肥美异常的小麂,不敢当场吃,悄悄的拖回了自己的部落里。
她记得自己当时欣喜若狂---她的母亲带着她不敢和部落里另外一些强壮的孩子争抢食物,他们一贯来都是部落里最后进食的几个人,只有当大家都吃饱的时候她才能有吃的,而那一天看着那几头小麂,她知道自己应该也能吃上几口了。
可喜悦还没填满胸臆,灾祸就临到了头上。
Jing灵顺着猎物被拖拽的痕迹和气味,找到了他们部落。
部落里的猎手先死了,包括她的母亲。
然后被追上的是将要成年的兽人。
最后,才是他们这些半大的,变成了人形到处躲藏的孩子。
藏起来的同伴一个一个的倒下,就在她以为自己就是下一个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时候,为首那个年轻人却像是注意到了她的样貌,‘咦’了一声止住了身边准备勒死她的下属。
那一双冰蓝色的眼眸落在了她的脸上,她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但没有。
那人有些好奇的挑起了她的下巴,仔细的端详了一下她的脸庞和耳廓,对先前动手的下属有些诧异的说道:“这一个人形……长得有点像我的弟弟。”
因为自己像他的弟弟,又被看出了Jing灵血统的存在,她侥幸活了下来。
大祭司闭了闭眼睛,结束了这段往事:“那个人,就是现在的Jing灵王。”
兽人群里哗啦传来一阵sao动,二王子却咬牙切齿的看着大祭司,怒道:“这就是你背叛兽人的理由?就算你是Jing灵王弟弟的孩子,你在兽族做祭司这么些年,我们也对你毫无亏待,大家是怎么对你的,你自己心里有数!你在Jing灵族有什么?为什么要背叛兽人?”
大祭司冷冷一笑:“可明明就是兽人先放弃了我。”
她被带回到Jing灵族之后,像一个小玩意一样的戴着项圈、脚链和口嚼放在那个年轻人身边取乐:他不允许她保持人形,只允许她以毛茸茸的兽形跑来跑去,见到他就必须摇尾巴,被一摸就必须在地上翻肚子,要是稍有违逆,也不打不骂,就是连果子都没得吃罢了。说是“长得像弟弟”,她怀疑,他的弟弟大概在他心里也就是个得听话的小玩意罢了。
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回家。
过了短短两个月,她闻到了兽人的气息。
那一行兽人在经过她被拴着的庭院的时候,为首的那个男人远远投来一瞥,大祭司拼命的冲着那边仰着头,竭力和那人对上了个眼神。
在眼神交汇的时候,她是多么激动啊: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回家了。
但旋即,Jing灵朝着她那边投来含笑的一瞥,就好像是对于自家不听话的小宠物又试着想要跳出笼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