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新环境,喵喵非常不适应,躲在包里不敢出来,黎妙也没有贸然碰它,而是向它伸出了手,很有耐心地等着它主动凑上来嗅她的手指。渐渐地,黑猫终于愿意迈腿走出来,贴着边靠到她脚边,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脚踝。
黎妙抚着它头上的毛,嘴角小幅度地弯了弯,然而就这小小的涟漪已足够让萧寒心旌一荡,禁不住认为带猫来是对的。
喵喵这如主人一样高冷的黑猫,压抑了四五年的本性终于也和主人一样在黎妙面前暴露无遗,黏人的程度令人发指,一天到晚黏着她,赶都赶不走。于是接下来几天,黎妙的发呆日常不得不分出一大半陪猫玩。
这正合萧寒的意,既然喜欢小动物,能分散她的注意力也好,万一形成惯性就好了呢,萧寒乐观地想。
然而,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乎意料。
一天下午,萧寒刚结束一场视频会议,正考虑要不要带她出去走走,呼吸一下室外的新鲜雾霾,说不定能让她心情好点。
然而,就在他经过她房间门口的时候,眼前的一幕却令他瞳孔骤缩——黎妙蹲坐在床边的地板上,身边是浑身漆黑的猫咪,黑猫面目狰狞地咬她的手指,尖牙正刺在她的食指指腹上,伤口渗着血珠,而黎妙却仿佛没有感觉到,面无表情地盯着床头橱,由着它啃咬。
“喵喵!”萧寒低吼一声,大步冲上去把猫拨开,它“哇”地惊叫了一声,翻滚到床头,匍匐作捕猎预备动作,警戒地盯着黎妙。
黎妙被萧寒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似乎有点不敢看他,直到被他强硬地从地上拉起来,她才飞快地抬头瞧了他一眼。
萧寒薄唇紧抿,握着她的手,顺势拽着她坐在床上。他刚刚粗略一眼只看到指腹的血痕,如今细看才发现,她的拇指根部还有几处齿痕,都渗着细小的血珠。
萧寒回头瞪了一眼罪魁祸首的黑猫,这厮可怜兮兮地缩在床头,看起来一副做错事的样子,不过身上的毛还是炸的,尾巴粗粗的一条。
他连忙拉着她去洗手间冲洗,在触碰到她的手臂时明显感觉到她挣了一下,萧寒回头看她,见她没有异样,便没多想。
然而就在他伸手挽她的毛衣袖子时,她却忽然挣扎起来,好像不想让他碰,萧寒敏锐地神经一紧,立刻察觉不对,反应极快地一把撸起了她的袖子,就在看到她手臂的瞬间,呼吸一滞,动作僵住了——黎妙的小臂内侧,遍布着大大小小很多伤口,有的是用笔扎出来的细小的孔,有的是月牙形的伤痕,像是指甲印子,还有的明显是抓痕,不像猫反而像是人的抓痕。
伤口有新有旧,有几处周围的皮肤都泛着红。
萧寒握着她手的力道几乎控制不住,连呼吸都困难起来,再看黎妙,眼眸垂得极低,默不作声地低着头。
他阖上眼,强迫自己深呼吸了好几次,这才睁开眼睛,努力忽略她臂上的伤,把她的手拉到温水下冲洗,而后带她到沙发边,取出碘伏给她的新伤旧痕消毒。
他看起来还算从容,如果拿棉签的手没有颤抖的话。
等都擦拭好,萧寒拿了外套递给她,沉声说:“穿衣服,去打针。”
黎妙低着头不吭声,右手按着左手手腕。
萧寒看似淡定,实则心神大乱,焦躁地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声音说:“快点,我现在没有耐心,不想弄疼你,所以你最好自己穿。”
黎妙咬了咬唇,开始磨蹭地穿衣服。
去医院的路上,萧寒一直沉着脸半句话都没有。倒是黎妙,好像终于装不下去了,垂头丧气地坐着,不过也没有多不安,就好像无论是疼痛也好,患病也罢,都和她没有关系一样。
注射时要把袖子撸起来,萧寒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她右手毛衣袖子挽了上去。
医生:“注射疫苗之后可能伴有短时间疼痛,如果不是左撇子,一般建议打左手。”
萧寒略一思忖:“没关系,右手就好。”
医生未再多说,然而她左手臂上的那些伤口总在他眼前挥之不去,心像被捣了一拳一样,不仅疼,还胀得发酸,接连不断的酸涩一直传到眼眶,他不得不用力眨眼才能稍作压制。
打完针,两人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在医院旁边的小公园里逛了两圈。
转眼间竟已是一月了,午间的天空很亮,风稍静,不知不觉降下了零星的小雪花。
两人出来得急,黎妙只在毛衣外面套了件棉服,身形看起来十分单薄,一片雪花恰好落在毛衣领子与脖颈之间,冰凉的触感让她情不自禁瑟缩了一下。
见状,萧寒解下自己冷灰色的围巾套在她脖子上,把领口裹得严严实实,一点一点将她的发丝理顺,低头默然望着她片刻,缓声道:“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比如去哪里走走?”
“或者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水果糖还是冰激凌,或者nai茶?你想吃什么我买给你,好不好?”
黎妙抬头回望他的眼睛,他深沉的眸子中压抑着些许尚未散去的慌乱和紧张,现下的镇静甚是逞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