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小兮自己唱了一会,忽然说:“换一个,换一个我最喜欢的,献给你哦。”说完还清了下嗓子,开始轻声唱起: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简小兮本是清脆的声音,此时却是浅yin慢唱,低沉温婉,仿佛有丝丝缕缕的清愁,从裴思言的耳边钻进去,在身体里回绕盘旋,找不到出路,便附着在筋骨脉络上,教人心颤不已。
裴思言看着简小兮,只觉得她就像是一个从古代穿越来的人儿,趺坐在水边,一咏三叹,将所有的惆怅都唱成了古典的旋律,平平仄仄,字字珠玑,寂寥无边。
裴思言静静地听着,待得简小兮唱完,犹在下意识地重复着最后一句“却上心头”,才开口问道:“这是宋朝婉约派女词人李清照的《一剪梅》吧?”
简小兮将凝望的目光收回来,转而一笑:“是的,不过谱成歌曲,现在叫《月满西楼》。”
“月满西楼,月满西楼……”裴思言低声重复了两遍,忽而拉起简小兮的手:“小兮,这歌很优美,只是太忧伤了,不唱了好不好?”
简小兮摇头说:“可我喜欢呀,我喜欢美丽的事物,喜欢每一朵盛开的花,喜欢每一棵新绿的树,喜欢每一片飘飞的芦苇,喜欢每一羽洁白的雪花,甚至喜欢路边的小草、滴雨的梧桐、孩童的笑容……我都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我都喜欢,哪怕是寓意着忧伤,也是美丽的忧伤……”
简小兮的声音慢慢地低下去了:“别拦着我,我是一个四处漏风的人,奔波流浪,两手空空,只剩下来一双眼睛,和一双耳朵了,就让这世界上最后的自然之美,跟着我吧……”
裴思言的心里涌出无限的怜惜,还未说话,便见简小兮已是咕咚咕咚将剩下的大半瓶啤酒喝了下去,并且又抓过一瓶来,举着要裴思言打开,裴思言不肯,她便伸手将裴思言手里的大半瓶夺了过去。
简小兮又喝了几口,露出编贝的牙齿,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对着裴思言没心没肺地笑:“思言,今天我真开心,一整天,都有你陪着我。”
话音刚落,又转成了哭腔:“我也好难过,小牧走了,我再也看不见他了,再也听不见他叫我姐姐了……我的心里,止不住的疼啊……”抓住裴思言的衣襟,哭得像个孩子。
裴思言半拥着她,不停地安慰着,只说:“小兮,我在呢,把你的难过分我一半,你就没那么难过了,再把你的疼分我一半,你就没那么疼了……”
简小兮哭了一阵子,停了下来,似乎有些平静了,自己向旁边挪了挪,平躺了下来,看着天幕上闪烁的星星,和裴思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听裴思言讲了一个小时候的糗事,简小兮乐了,爬起来找酒,和裴思言碰瓶子,裴思言知道她是真喝多了,却不忍心制止她,醉就醉了吧,平日都站成山岳,难得如此放纵一回,躺下来做一次流水也是可以的。
简小兮躺在垫子上,脸朝着裴思言,嘻嘻一笑说:“思言,我告诉你个小秘密哦,小时候,我跟姥姥隔壁家的小孩,一起偷吃过姥姥家墙上的仙人掌花,酸酸的,里面有些小颗粒,味道很好……只是,却不小心吃进了刺,难受得要死,又不敢吱声,怕大人知道了要打,只拼命地喝水,后来,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就不扎得慌了,姥姥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裴思言笑:“小兮,你也有这么调皮的时候啊。”
简小兮喝多了酒,脑筋转得极快,也不接话,又换了话题:“还有,我讨厌酒鬼,讨厌喝醉了的爸爸,他在外面喝多了,就回家来闹事,摔东西,跟妈妈吵架,有一次,还抓着棍子,说要打死我,哼,我才不怕他,我用语言讨伐他……思言,我最乖啦,我不是小酒鬼。”
裴思言轻轻点她的鼻子:“嗯,你不是讨厌的小酒鬼,你是个乖乖的小酒鬼。”
简小兮顺着接下去:“当然啦,我最听话的了,老猫说了,不许我私下喝酒,我答应了,就要做到,我是最守承诺的人,今晚,我喝的是可乐,咦,可乐怎么有些晕晕地呢?难不成是造假的可乐,嗯,一定是假的,现在假货可真多。”
裴思言一皱眉头:“老猫是谁?告诉我,小兮!”
简小兮顽强地一笑:“这是我们的秘密哦,我不说,打死也不说。”
这似乎是简小兮掩藏最深的东西,意志无比坚定,任凭裴思言如何软语相哄,都不肯说,裴思言只好作罢,想起简小兮平日极少说起自己的过往,偶尔提到,也是三言两语,一带而过,便故意引她继续说话,讲自己的故事。
简小兮像是开了闸门的小溪,想到哪里说到哪里,毫无规律和章法,却令裴思言不由得微笑,能这么听她叽里呱啦地讲话,感觉也不错。
简小兮忽而说:“我再告诉你个秘密哦。”裴思言一听秘密二字,Jing神大振,连忙鼓励她说下去。
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