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禾筹备金库的事,也已经好几个月了。
皇后的归来,如此有准备有预谋,茹嫔回到宫里坐下之后,金珠给她端来茶水:“主儿打小也没有心口疼的毛病啊?今儿跟皇后娘娘说话时怎么了?奴婢宣太医来瞧瞧。”
金珠说着就要往外去吩咐小太监往太医院走一趟,茹嫔突然喊住她,说自己没事,不是那种心口疼。
金珠:“那小主是哪种心口疼?”
茹嫔抬起眼帘来,一双眼珠子泪汪汪的:“我主要是心疼。。”
金珠无语凝噎,顿时明白了:“心疼您那金银珠宝?”
茹嫔委屈巴巴的点了点头。
金珠更加无语:“也没人要您的啊。”
茹嫔眨巴眼,突然怒而拍桌起身:“你没瞧见我爹说什么吗?他那点老底全都掀出来往国库里去了,打仗是最要钱的,皇后娘娘都要亲征了,谁不知道我在这后宫里最有钱?没道理就我藏着掖着呐。”
说完,茹嫔嘴一瘪,捂着自己的心口又坐回去,一副就快要断气了的模样:“我容易么我,呜呜呜,辛辛苦苦在宫里攒了这些年,我图什么,全得掏出来了,金珠,我心坎儿疼,你快。。快去把床上的金如意拿来,我抱一会儿缓缓。。”
金珠:。。。
“省省吧主儿,抱了更心疼,你要是想好了要拿出来为国献力,那待会儿就不是你的了,要不奴婢现在就开始整理清点吧?那金如意就别抱着了,待会儿从怀里扒拉下来,你说是不是更难受?”金珠无情的在茹嫔的伤口上泼盐水,换来茹嫔更加幽怨崩溃的眼神。
屋子里沉默了片刻,心疼得喘不上来气的茹嫔无语看窗外的天,有气无力的道:“金珠,你看天上那朵云,像不像我马上要捐给娘娘的大红金箱子?”
金珠:。。。
像个屁。
她默默翻个白眼:“主儿,那就是朵云。”
茹嫔哭唧唧。
过了会儿,茹嫔又指着另一朵云道:“金珠,你看,那朵云,像不像我马上要捐给娘娘的大金元宝?还是成串的。。怎么也得有个几百金吧?”
金珠:“主儿,桌上这串黑金手钏,奴婢一并收起来清点了?”
茹嫔怒然撑起身子来将金珠瞪着,一咬牙,恶狠狠道:“收吧收吧!这屋里你瞧着什么值钱都收了吧!从今以后我洗心革面,淳朴做人!毓清宫你都给我搬干净了!别问我!走!快点走!”
金珠盯一眼心疼得恼羞成怒的茹嫔。
无奈的勾着嘴角笑了笑。
她家这个小主子,嘴上从来不肯跟自家老爷服软,可金珠知道,茹嫔心里对安吉禾的忠心,一直都很骄傲的,虽然心疼得浑身发抖,但家国大事上,终究还是心系于国家,与自己父亲的荣誉共进退。
茹嫔眼巴巴的盯着金珠到处收东西。
收一件,眼角就抽一下。
等金珠喊来外面的宫女太监把屋子都搬得差不多了,茹嫔才伸长了脖子喊:“我的金丝枕啊!没有它我睡不好!算了算了!你拿就拿吧,紫檀壶放下行不行?!我那一桌子的首饰你就给我留几个镀金的步摇?!你是我丫鬟吗?!手里的玉珊瑚给我放下!你真搬啊?!金珠!金珠啊。。”
茹嫔的喊声落在金珠耳里跟蚊子叫一样,她权当听不见,雷厉风行的全都搬回仓库里去了。
等再回去看自家主儿的时候,茹嫔已经趴在桌子上,宛若心死。
铁石心肠,纹丝不动的金珠伸手理了理茹嫔的头发,在茹嫔要吃人的眼光里,轻笑起来:“主儿准备什么时候报请皇上和皇后娘娘?要不。。奴婢明儿再清点?”
茹嫔咬紧牙关,从牙缝里挤出话来:“现在!立刻!清点!”
再晚两天,她估计能肠子悔青。
一鼓作气,否则她都不用等三而竭了,直接就竭了。
金珠当下便乐呵呵的应声,赶着往仓库里去清点了。
盘点工作一直到晚膳过后才结束,中途茹嫔还去看了一次,看了一眼就差点背过气去,被小宫女扶回屋子里躺着,人已经差不多快要枯萎了。
金珠清点完,到茹嫔面前念名单的时候,茹嫔觉得自己已经心疼过头,麻木了。
长长的单子上大大小小的东西上千件,加起来的数值虽然比之国库不算什么,但于后宫嫔妃来说,已经是非常大的一笔数字。
有这样的心,比什么都重要。
茹嫔自知自己只是深宫里的一介女子,没有皇后那般近乎于神话的能力,但她也绝不轻贱于自己是个女子。
力量虽小,终究是一份胸襟。
金珠念完后,茹嫔专程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缓过劲来让金珠扶她起来的时候,神色已经清明了许多。
她重新梳妆,头上的几根价值不菲的簪子也被金珠一并收走了。
茹嫔抽搐得厉害,这丫头把自己的钱往外送的时候怎么那么积极?!
但这会儿要反悔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