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明月臣点头,姜霆夜总算把包袱枕到头下,安心的闭上了眼睛,马车依旧摇摇晃晃往前,不似走在大道上,更像是土路。
明月臣稍微撩起一点点帘角,姜霆夜不敢看,怕看了又舍不得走,但明月臣没什么舍得舍不得的,真要说起来,他这是回家,心头挂念的人,也在他正要前往的地方。
他们都以为自己不记得,或者说在义勇爵府上的时候深居简出,所以对明蔷没有什么印象。
实际上,明月臣是记得的。
他知道府上有一个跟明菖长得很相似的女子,但那时候明蔷年岁轻些,更爱笑爱闹更活泼。
明月臣还记得自己的确听说过她已经死了。
明菖似乎还供奉过这个名字的牌位在祠堂里。
现在死去的人又活过来,世界真是奇怪又奇妙。
像是在为了什么大事做必要的铺垫一样。
外面的光景渐渐变成农田,明月臣觉得,他们似乎在舍近求远,故意绕路,不知道是不是苏佩故意这样安排的,姜霆夜呼吸声渐渐平稳,看来昨晚真是没睡什么。
明月臣把帘子放下,尽量不去想一些可能有关联的事情,他有些不安的抚摸过自己手中的长剑。
明蔷‘死而复生’的事情,想来不久就会公之于众。
那皇后‘死而复生’之事,还会变得奇怪么?
想来是不会了。
大晋皇后缔造了太多的奇迹。
这一次,也只会让她传奇一般的光环,更加的闪耀明亮而已。
明月臣正想着,马车突然一顿,停住了。
姜霆夜才刚刚睡着,这样的动静瞬间就把他吵醒,他有些烦躁的皱眉,没睁开眼睛,只是问明月臣:“怎么了?”
明月臣撩起帘子看了一眼,发现是前面的马车没动了,熊革正朝着这边过来,还没回姜霆夜的话呢,熊革已经到了跟前,小声喊道:“爷?爷?”
姜霆夜啧了一声,翻身坐起来:“干嘛?!”
语气重了点,吓得熊革一激灵,但还是利索的把来意说了:“夫人请你过去。”
听到是苏佩让过来叫人,姜霆夜只能揉了揉自己酸胀的太阳xue,钻出马车跟上去。
苏佩还是早前一样的装扮,这会儿车窗的帘子撩起来,她面前的轻纱却没有撩起。
姜霆夜一进来,苏佩便转脸看他,把他拉到自己跟前坐下。
“你来。”苏佩拽紧了姜霆夜的胳膊,没等姜霆夜问什么,苏佩已经看向了窗外。
姜霆夜顺着苏佩的视线看过去,刚开始还没瞧出来什么,等他终于在田埂边搭起来的一个简陋小棚里看见个熟悉身影的时候,他终于知道苏佩在看什么了。
是丞相府的人,已经搭起了简单的草棚,里面一排一排坐着不少的小孩,碰着比脸还大的书本,跟着站在最前面穿着一身锦衣女官服的女子念文。
声音远远飘过来,只能听见模糊稚嫩的童声。
苏佩不用问,她知道教孩子们念文的那个就是沈玲珑。
远远看一眼,模样轮廓还是不错的。
苏佩没打算上前去,这次并不是见面最好的时机,她隔着面纱,看不清楚脸上是什么表情,姜霆夜在旁边已经紧张得不行了。
他迟疑了一下,小声道:“娘,你这样看得出什么啊?要不。。咱们过去吧,来都来了。。”
昨天也不知道是谁训他训得那么顺嘴,今天倒是自己跑来这里头看。
苏佩听姜霆夜这么说,立刻把帘子落下来:“谁说我看不出什么了?你娘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你知道什么?!”
说完,又笑笑:“你放心不下,我带你来看看,看过了,回去安心把事办好,该是你的,跑不掉,瞧瞧人家,做自己的事多认真?”
姜霆夜瘪瘪嘴,她那是认真吗?她那就是死心眼儿!
但这话姜霆夜听着还是很受用的,苏佩能这样说,说明对沈玲珑这遥遥一望还是很满意的,姜霆夜自觉自己眼光不错,既然沈玲珑在自己的事情上都这般认真对待,他不能在两人之间落了下乘,白白让人觉得他姜小爷比个姑娘还儿女情长,是以当即便应承下来。
苏佩满意的拍拍他的肩膀,从知道皇后殁了的消息到现在也快要一年了,今年的好天气一直绵延到了本该秋高气爽的现在,姜霆夜如今学会了几分忍耐和磨砺心性,苏佩觉得很是欣慰。
算起来,姜婉生产的日子也正是在年节左右,她面上不说什么,但心里免不得忧心忡忡。
年节是最热闹喜庆的时候,也是最危险和人多的时候。
她带着姜霆夜赶回九仙,也是因为姜氏和祁氏的职责所在,他们要看顾好九仙这处‘心脏’,实在不敢轻易冒险。
可到时候宫宴必也会邀请东曙使臣参加,苏佩就怕。。若那时候孩子落地,免不得有人趁乱做些什么。
虽然江莠祁道乃至陆燃都还留在盛京,尚有几分保障,但为娘的心,总是悬挂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