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使臣馆的人,她的确是不认识也不了解,可。。可那又怎样?!
只是个花瓶啊!一个瓶子能做什么?难不成还成Jing了能自己裂个口子划到她们娘子的脖子上去么?
轻歌到这儿以后,实在是敏感得有些疑神疑鬼了,玄瑾公子那样的人,还会难为害了她们娘子一个弱女子不成?
青萍心里不舒坦,自己做什么轻歌都要说,把百灵鸟带出来要过问,带个花瓶回来也要扔了,什么都看不顺眼,那不如自己一个人伺候娘子就好了!
“我看你不是觉得这花瓶有问题吧?!”从云德宫到恒湖宫再到昭贵人身边,一路跟到使臣馆来,这段时间青萍的身份一降再降,话语权一减再减,从前她跟在洛姑姑身边的时候,轻歌这样的小丫头算什么东西?!也敢跟她大呼小叫?!如今呢?自己竟然还要处处看起她的脸子来了,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早前在宫里的时候都还好,轻歌跟着昭贵人多年,自然是主仆两人一个性子,都不会落井下石,仗势欺人,可一到这使臣馆来,才多会儿功夫?轻歌这疑神疑鬼的毛病,就像是出宫的时候被鬼搭到肩上的一样,来得莫名其妙:“你这人怎么回事?!一个瓶子而已,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这水里动了手脚?是不是觉得我采的这些花也有问题?我看你不是觉得我带回来的这东西有什么问题,你是觉得我这个人有问题吧?!”
青萍情绪有点激动。
这段时间一直挤压着的不满和惶恐,离开皇宫的高墙之后,似乎也找到了敢于宣泄的缺口一样。
轻歌被青萍吼得一愣,她没有回答青萍的质疑,也并没有再要跟青萍说下去的意思。
她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花瓶,很低声的喃喃了一句,青萍没听见她说的是什么,但想来也不会是什么自己愿意听的话。
两人就这样一个转身离开,一个站在原地,青萍站了会儿,穿堂风吹在身上,竟然还有点凉飕飕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因为觉得冷还是气愤,总之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浑身都在轻微的颤抖。
果然是侍奉过了太多的主子的奴婢只会越来越卑贱,被人诟病怀疑。
谁知道她表面这样,暗地里批的又是哪个主子的皮?
青萍有苦说不出,她也想就好好的侍奉一个主子啊。
原本以为自己受太后倚重前去伺候淳嫔,等到淳嫔得宠被太后扶持上位之后,自己也能够跟着享受荣光,成为新的琼林宫里的首席姑姑,一直跟在楚妙的身边,既帮衬楚妙,也应承太后之意。
谁知道这天变得那么快。
贤贵妃突然就死了,还是那样重的罪名,一个家族,连带着旁支亲眷,全部处死。
太后一朝被囚,淳嫔也脱离掌控,自顾自的出宫前往皇寺。
她被抛下,虽然没有被发配到苦役营去干暗无天光的重活,但现在这样的心理落差,也足够让青萍过不去心里面这道坎儿了。
更何况现在还要被轻歌明里暗里的怀疑。
青萍抖得越来越厉害,她不太清楚自己胸腔里面烧着的那团火到底是怨恨还是委屈,但脑海里面浮现起的玄瑾公子温柔又和气的笑容,却是真真切切的。
想去服侍公子。
宫里面的这些糟心事情,她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想碰了。
这么想着,青萍拖着沉重的身子,漫无目的的朝着来时的路往外走。
路过院子的时候,她远远看了一眼在树荫下睡着的吴淑莺,心里越发不是滋味,盯着看了会儿,随后咬紧了嘴唇,抬手抹干净自己的眼泪,大步朝着外面冲出去。
而青萍不知道的是,她的脚步声刚刚远去,本该躺着睡着的吴淑莺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稍微坐起身来,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墙外飘来一片落叶,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她的膝头。
吴淑莺将树叶掸落,很轻的叹了口气。
一路跑远的青萍倒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哪儿,只能门头一股脑的往前冲,等她反应过来抬眸看自己所处的地方时,才发现自己是迷路了。
使臣馆她还没彻底认熟,拨开手边的草丛,青萍探头看了一眼。
道路尽头的月门处站了几个人,那边还挺热闹的,看探出墙外的二楼建筑,这里应该也是一处后院,应该是使臣们住的地方。
青萍心怦怦跳起来,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误打误撞到这里来了,玄瑾公子也跟他们都一起住在这里么?
那会不会遇见呢?
这么想着,青萍开始瞪圆了眼睛在可见的范围内搜寻自己想要寻找的身影。
她找得格外认真,压根没注意到身后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的站了个人。
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青萍吓得险些尖叫出来,还好她反应快,立刻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瞬间回头的时候,看见了她心心念念要找的那个人正站在自己背后。
玄瑾看她的神色有些复杂,只是青萍看不懂,只是觉得玄瑾的眸子背光,看上去有些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