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怀疑,要么,是有人在多年前积聚了相当数量的返生蛊,要么,就是娘亲还有我们两个不知道的其他血脉。”
能将蛊术传承下去的,一代永远只会有一个人。上一代是白芨的母亲。若有其他能够使用蛊术的人,那一定是白芨的母亲还有其他的孩子。
“有道理。阿姐觉得是哪一个?”
“这个我还不知道。但现在,我,或者说我们,有另一件能做到的事。”白芨看着白竹,道,“阿竹,帮帮我吧。”
“我哪敢不听阿姐的话。”
“阿竹,和我一起,炼乾坤蛊吧。这蛊一定要两人来炼,我一个人不行。”白芨道,“阿娘说过的,若是遇到难事,乾坤蛊也许可解。”
白竹看着白芨,明显有些不明就里。
“可是……阿姐,你遇到了什么难事?”他问道。
“正是临厉返生蛊祸的事呀。”白芨道,“临厉蛊祸,去世之人数十。我想试试看……此蛊是否多少能对现状有益。”
“嗯……听起来,可真不像是阿姐会说的话呢。”白竹看着白芨,“阿姐,莫非是想要起死回生吗?那是不可能的。阿姐的话,应该不需我来提醒才是。”
“……确实是这样的。”白芨道,“但是,他们本就是死于蛊祸,甚至没有其他的致命伤,全都是因蛊毒而亡。本就是受害于蛊,那么以蛊解蛊未尝不可。——当然,我也知道此事希望渺茫。但是,返生蛊一事也确实急需查清。我暂且在临厉留下了解蛊,但难保他们是否还会准备其他返生蛊,用在其他地方。到时,又不知会有多少人死去。如今,线索已经断在了知州那里,我们没有什么新的头绪,阿娘又说过乾坤蛊或可解难事,我觉得可以一试。”
“嗯……”白竹向后一靠,整个身子倚在栏杆上,看着白芨,仍旧不是很明白的样子。
“阿姐,你知道,今日厉州有多少人死去吗?”白竹忽然问道。
“不知道。”
“嗯。我也不知道。”白竹道,“你不知道,我不知道,没有任何人知道。因为,每天都有人死去。临厉,厉州,全国,全天下,任何地方,每天都有人在死去。”
“阿姐,人,是救不完的。”他直起身子,“生老病死本就是人间常态,是天道纲常。”
白芨点了点头,赞同道:“确实。生老病死是天道纲常,是没有办法阻止的。”
“但是,”她又道,“如今,如今在临厉死去的这些人,他们的死不是天道,不是自然的。他们是因蛊而死的。”
“可是……阿姐,你不觉得,”白竹托着脸,撑在桌上,“我们的蛊,正是天道的一种吗?”
“你怎么能这样想呢?”白芨不由坐直了身子,板起脸,极其认真地对着弟弟,教育道,“阿竹,蛊不是天道。蛊从来都不是那么那么伟大的东西,更加不能随意决定他人的生死。”
“可是,对常人而言,蛊,就犹如神术一般吧?会用蛊,对他们而言与神何异?”
白芨微微地皱起眉头。她转过身子,双手搭住白竹的肩膀,直视着他的眼睛,无比严肃,道:“阿竹,手握力量,你要做的是什么?”
“你要做的,是约束力量,而不是膨胀自己。”
她看着白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会用蛊,并不是神。”
白竹顿了顿。
半晌,他一笑,道:“好啦,我知道啦。”
“真的知道了吗?”白芨的神情仍旧严肃,“重复一遍我的话。”
“要约束力量,而不是膨胀自己。”白竹乖乖重复。
“记在心里了吗?”
“记住啦!”
“嗯……”白芨看着白竹,“你做事一直都很有分寸的。不要让我担心。”
“好。”白竹道。
“另外,你可愿和我一起炼制乾坤蛊?”
“当然要的呀。”白竹一笑,“阿姐的话,我怎么敢不听呢?”
白芨看着弟弟,也不由得带起了笑意。
“好孩子。”她摸了摸弟弟的头。
“若要炼乾坤蛊,需要的材料可就不少了呢……”白芨自然而然地将视线转到了刺心钩的身上。
“需要什么?”刺心钩问道。
“嘿嘿。”白芨眯眼一笑。
*
“白姑娘的要求,真的……”喻红叶难得有些灰头土脸,拍了拍身上的沾着的枯叶,“身上刚好有四十九条环带的蛇……抓蛇数条纹数得我眼睛都花了。”
“抓好了?”白竹接过袋子,看着里面的七条蛇,一笑,道,“速度还挺快,不错。”俨然是使唤下人的口吻。
喻红叶脸色一沉。
“……小崽子,这蛇,是爷给白姑娘抓的。”
“给阿姐抓的,不就是给我抓的。”白竹理所当然,“我和阿姐是一样的。”
就你也配。生生忍下了攻击白姑娘亲弟弟的欲望,喻红叶嘴角一勾,笑得吓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