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真正想问的是,你……还爱他吗?
感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尤其曲鸢是个特别重情的人,她生性内敛,习惯当倾听者,却可以在篝火旁柔情似水,如数家珍地说上一整夜的话,话题只跟一个男人有关,是她放在心尖尖上的暗恋对象。
少女心事,如寂静雪山下的冰湖,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哔哔啵啵”作响,只等春天雪融冰化,得见天日。
甄湘亲眼见证过,徐墨凛向她求婚,漫长暗恋得到回应,嫁给心上人的她是如何地欢喜,幸福得尖叫,不停落泪,一遍遍地问:我上辈子一定是拯救过银河系吧?
所以今生如愿以偿嫁给他,成为他的徐太太。
少女情窦为他初开,在最好年纪嫁他为妻,缔结世间男女最亲密的关系,在心里住了九年的人,给过她极致欢喜,也给了她沉痛伤害,岂是一朝一夕就能忘却,春水无痕?
曲鸢洞破好友的心思,笑了笑:“我已迷途知返。”
曲家把她当做谋取商业利益的工具,曲蓉蓉步步紧逼,徐墨凛视她的真心为无物,如今手握兴阳集团的实权,又金屋藏娇在外,风光无限,在这场游戏里,她最终以净身出户退场,真的甘心吗?
如今徐墨凛婚内出轨,从里到外脏透了,她决定改变计划:“我现在只想快点离婚,分走他一半财产。”
明亮灯光下,那张姣好的脸,灼目如三月桃花。
甄湘彻底放下心,忍不住拍掌叫好:“狗男人只会影响我们女人拔剑的速度,”她左手持着并不存在的剑舞动起来,快刀斩乱麻,“拿狗男人的钱去搞事业,它不香吗?!”
她清了清喉咙,恢复正色:“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找人去查徐墨凛的出轨证据,再联系律师,杀他个措手不及!”
“对了,鸢大富婆,提前透露一下,狗男人的一半家产到手后,你准备做什么?”
曲鸢略作思考:“先让曲氏地产破个产吧。”
“妙啊妙啊!”甄湘笑出猪叫,“你把曲蓉蓉的靠山烧了,她岂不成秋后蚂蚱,非但别想蹦跶,还得任你揉圆搓扁?”
曲鸢笑着补充:“如果还有余力,再把徐墨凛搞垮。”
甄湘:“搞搞搞,赶紧搞!”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商量着,复盘各种婚外情细节,力求找出隐藏的蛛丝马迹,甄湘时不时地在纸上做笔记,抬头见对面的人掩口打了个呵欠,她一拍脑袋:“你这些天肯定没休息好,赶紧去洗澡睡觉。”
曲鸢确实累了,从行李箱翻出睡衣,抱着进了浴室。
另一边,徐墨凛刚回到宿鹤公馆的别墅,他漫不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二楼客卧的位置,灯没开,一片黑漆漆,推开门,迎接他的是满室空旷和冷清。
他没在意,回房间冲澡,没拿睡衣,直接在腰间裹了条浴巾,走进衣帽间。
感应灯亮起,照出略显冷峻的五官,他站在光影的分界处,半明半暗中,轮廓更加分明,换好睡衣,他目光从摆着高跟鞋的橱柜上掠过,发现少了三双高跟鞋。
徐墨凛眸色渐沉,看向衣帽间连通的客卧,紧闭的房门挡住视线,他看了几秒,返回主卧,捞起桌上的手机,点开客卧监控,不出所料,说身体不适提前回来的人并不在家。
修长的手指轻压在通讯录里“徐太太”三个字上,终究没有拨出去。
他丢了手机,到地下冷藏室挑了一支年份不错的红酒,躺到游泳池边的贵妃榻上,睡衣领子微微敞开,锁骨半露,他姿态散漫地摇晃着小半杯红酒,于月下花间独酌。
水波温柔漾动,在他俊美的脸上,浓密睫毛落下深深的Yin影,眼角下方的泪痣,却在柔波照耀里,清晰如画中最妙的点睛之笔。
月上中天了,周围镶嵌着薄薄浮云,光晕朦胧,曲鸢依然辗转难眠,反倒是美其名曰讲床头故事哄她睡觉的人,讲着讲着就睡着了,还打起小呼噜。
曲鸢轻轻侧过身,望着窗外的月亮神思游散,慈善拍卖会之后,她一直在等妈妈来兴师问罪,可最后等来的却是曲蓉蓉的妈妈。
她们多久没见面了?记不清了。
曲鸢按亮手机,进入微信,翻到沉落底端,备注名为【妈妈】的联系人,点进去,最近的聊天记录是在三年前。
当时,她跳完了最后一支舞,等观众离场,她独自坐在舞台边,鼓起全部勇气,做了有生以来唯一一件忤逆妈妈的事。
“妈妈,我决定退出芭蕾舞团了。”
“因为,芭蕾是妈妈的梦想,不是我的。”
她妈妈曲听芙曾是国际知名的芭蕾舞者,可惜为了生她,伤了身体的根本,加上Jing神状态不稳定,不得不忍痛告别芭蕾舞台。
她也不得不放弃心爱的钢琴,重拾妈妈的梦想,跳进了巴黎歌剧院芭蕾舞团,成为最年轻的首席芭蕾舞演员,十二年里,她的生活除了跳舞,就是跳舞,像童话里穿着红舞鞋跳舞的小女孩,无休无止,跳个不停。
她厌倦了这种单调乏味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