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离婚协议一签,她和他彻底划清界限,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
几分钟后。
曲鸢进了电梯,蓝牙耳机里,甄湘仍不放弃说服她:“外界都在传徐墨凛要和你离婚,你什么好处也没捞着就成弃妇的消息,大家全等着看你的笑话呢。”
“你表姐压在你头上作威作福,多次从中作梗让你投资的项目破产,你就不想借徐墨凛的势进行反击?”
曲鸢丝毫不为所动,心不在焉地想着要怎么言简意赅跟失忆的准前夫解释他们婚姻破裂的事实。
甄湘愤愤不平地握拳,咬牙切齿道:“还有,你最好的青春就这么白白倒贴给徐墨凛那狗男人了?!石头丢进水里还能听个响呢,他怎么也得赔偿你的青春损失费吧?”
人可以不要,反正要了也不知道中不中用,但钱,是万万不能不要的!
电梯到达徐墨凛病房所在的楼层,曲鸢走出去,在走廊站定,她特意压低了嗓音——
“甄湘,你别劝我了。我曲鸢这辈子就算饿死,穷死,走投无路被逼跳楼,都不会要他徐墨凛的一分钱。”【注】
甄湘顿时哑口无言,眼里像进了小飞虫,她胡乱揉了揉,匆忙结束通话。
这家私立医院隶属兴阳集团旗下,VIP病房走廊铺着防滑消音的地垫,高跟鞋踩上去悄无声息,曲鸢等手机时间跳到了18:18,施施然转身,朝不远处亮着灯的病房走去。
病房门没关,曲鸢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男人,他背对着门,姿态笔挺,蓝白条病号服遮掩不住流畅有致的肌理线条,唯后腰处有几处凌乱褶皱,不同于平时的Jing致讲究。
单看背影,竟有几分莫名的孤寂落寞。
曲鸢深深呼吸,看向他映在前方落地窗上的影子,右手被夹板固定着,骨折了?她又看虚垂在他身侧的左手,倒像是完好的。
左手就左手吧,能签字就行。
曲鸢正要抬手敲门,似有所察般,男人忽然偏头看了过来,彼此视线相撞,她呼吸一滞,如同被施了定身魔法,动弹不得。
男人面无表情地打量她,眸色幽沉,仿佛一泓深不见底的寒潭,目光带着研判,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浑身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
曲鸢早已习惯他的冷淡,重新稳定心绪,不料她刚把离婚协议书从包里拉出个边角,耳中砸入一道淡得听不出情绪的声音:
“你是谁?”
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攥,又用力收紧,曲鸢动作骤停,指尖掐进掌心,眼眶不受控制地热了。
她是谁……吗?
曲鸢原本以为,他失去的只是他们结婚后的记忆。
没想到,他竟然是完完全全将她在他生命里的痕迹抹干净了,如此轻描淡写地,问她。
你是谁?
初初相见,在她情窦初开的年纪,纯真懵懂,未晓情`事,就把一颗心给了他。
酸甜交错的暗恋,终于得到他回应,二十三岁,他向她求婚,她开心得彻夜难眠。
他给了她一场盛大婚礼,让她误以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然而,婚后等待她的,是他无穷无尽的冷落,新婚之夜,她鼓起勇气却被他婉拒的主动,在无数个守着空荡荡的房间独自入睡的夜里,反复地,羞辱她,折磨她。
他从未记得她的生日,甚至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在她被表姐欺负,一次次被狙掉投资项目时,他总是冷眼旁观。
可她依然像个被灌了迷魂汤,穷途末路的赌徒,妄想倾尽身家,捂热他那副冰冷的心肠。
最终,等来他说:“曲鸢,我们离婚吧。”
……
藏匿在心底深处的万千委屈和不甘在这个瞬间齐齐涌了上来,洪水猛兽似的横冲直撞,曲鸢突然萌生了一股冲动,她也想试试,将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肆意践踏他的真心,会是怎样地炽烈快意?
曲鸢垂下眼眸,一秒,两秒,三秒,她简单酝酿好情绪,跌跌撞撞地扑到病床前,硬着头皮轻扑进了他怀里:“呜呜呜老公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你老婆,是你的心肝宝贝鸢鸢啊……”
很快,曲鸢感到男人的身体线条变得僵硬,似乎想推开她,她抱得更紧了,本打算意思意思哭一下,可情绪上来收不住,不小心超常发挥,泪水浸shi了他胸前大片衣衫。
还好她化的是防水妆。
徐墨凛一贯喜怒不形于色,就算拿显微镜也难以从他表情中窥见真实情绪,说多错多,哭就完事了。
大约过去了漫长的一个世纪,男人的手犹疑着抚上她肩膀,曲鸢察觉到他的戒备已有松动迹象,红唇悄然弯起。
她准备打铁趁热,顶着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楚楚可怜地撒娇:“老公……”
就在这时,朦胧的余光中,闯入一位不速之客,只见那人身材壮硕,一身绿衣,左右手各轻松提着一个Jing美水果篮,里面装的雪梨堆成小山状。
曲鸢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