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陈昂扭头走开,在林觉身旁站定,忽然又转过身来,“韩郴跟我说你心不在演戏上,我不信,觉得你天赋好,又选了这个专业,迟早喜欢上演戏。敢情我还是看走了眼!差这么临门一脚,你又要回去唱歌,公司围着你这些项目打转的人就不是人了?万一你歌不行,听众粉丝不买账,这一年刚累积的影迷也跑光了你怎么办?”
卓竣奕不回答,只是看着他身边的林觉,问:“林总,可以吗?”
不同于陈昂的愤怒,林觉面色如常,甚至过于镇静。他面无表情直视十步开外的卓竣奕,气质陡然一变,像换了个人。
“事发突然,考虑到你情况特殊,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他的声音听上去平稳坚固,与平日的柔软形成鲜明对比。
闻言陈昂眉头紧皱,面露不虞。卓竣奕也蹙起眉头,为林觉的态度感到惴惴不安。
“但你只有一次机会。成功,公司今后尽可能参考你的意见制定工作计划,让你在工作上有更大主动权;失败,今后按照公司安排工作,不得有任何怨言。合同到期后双方自动解约且不再录用。”林觉的脸仿佛镀上一层冷光,变得遥不可及,“你之前问我要不要加上一年出一张专辑的条款在合同里,本来打算等你通过选角后答应,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喉结上下滚动一圈,卓竣奕吞咽下空气,把话按进肚子里,对林觉深深鞠躬,真诚说道:“谢谢你,林总。”
说不失望是假的。在商言商,开公司不是开慈善机构。卓竣奕说为了外婆看病,选择出专辑的话那一刻,等于推翻了他和陈昂前面为他做的所有努力和铺垫的路。林觉怀疑卓竣奕作为员工对公司是否有归属感的同时,开始怀疑自己看人的眼光和工作能力。
林煦中的事已经令他头疼不已,和老爷子商量后借林夏两家地产合作的名义,加上夏融自愿,前两天林觉把夏融送到林煦中身边当秘书,以此照顾林煦中,暗中观察他病情是否严重。卓竣奕的决定必然使艺霖未来三个月工作翻倍,雪上加霜,林觉表面平静,内心已经翻江倒海。要不是把卓竣奕当朋友,他也不会这么难受。
本质上,林觉在意的是卓竣奕遇事不愿与他倾诉,缺钱也不愿意问他和陈昂借,反而以推翻重建的方式临时返工解决问题,这又怎会不让他感到恼火?
既然竣奕不把他当朋友,他又何必自讨苦吃?做身为上司该做的事不才对吗?可是为什么?卓竣奕对他鞠躬说“谢谢”,叫他“林总”,都让他觉得格外难受。
越过维持鞠躬动作的卓竣奕,林觉穿上外衣,手掌缩进袖口紧攥成拳,逃离气氛降至冰点的办公室。
在车里枯坐十几分钟,林觉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似乎在期待卓竣奕追上来,为这样的想法感到可笑之余,他发动汽车,开车到市中心,漫无目的地兜圈,最后开车回家。
到景园门口,扫车牌入园踩下刹车停顿的短暂片刻,斜刺里冲出来道颀长身影拦住车头。保安反应迅速地抓住来人胳膊,被那人身手敏捷地躲闪并挣开钳制胳膊的手。
放下车窗,脸还没凑近窗边,那人箭步挪到林觉车窗前,俯身摘去墨镜,露出先前被墨镜遮住的大半张脸。浓黑的眉、笔挺的山根、刀削般的鼻梁,以及顾盼神飞的眸。
“阿觉……”卓竣奕秉着道歉的诚意,却怕林觉不肯接受,于是死死扒着车窗。
保安见过几次卓竣奕,墨镜摘下便看着眼熟,不好再出手制伏,只得观望,看情况是否有变再行动。
“上车。”林觉低声说着,打开车门锁。
卓竣奕上车后林觉朝保安略带歉意地笑,解释说:“我朋友,急事找我,没打通电话才着急拦车,给您添麻烦了,不好意思。”
“噢!没事没事!下次别这么莽撞,太危险了!差点以为是碰瓷找事儿的!”保安摆摆手道。
停车系统抬杆放行,林觉开过减速带,右打方向盘往他那座独栋附近停车场入口开。
“阿觉,你还在生我的气?”卓竣奕开口打破沉默。
“不是林总么?怎么又改回来了?”林觉不给卓竣奕眼神,话语中不满的情绪倒像是离弦的箭一般Jing准发出。
卓竣奕抿唇,调整坐姿,后背与副驾座椅靠背拉开距离。
“我错了。”他主动认错。
一周未见,见面因为工作的事产生争执闹得不欢而散,甚至产生可能发展成冷战的趋势,不是卓竣奕所乐见的。
林觉没料到卓竣奕竟然主动认错。十八岁正是年轻气盛、自我与尊严大过天的年纪。侧脸觑他,林觉摸不清卓竣奕认错的原因,也不确定该不该问,便装作全神贯注开车,无暇顾及其他的模样。
未得到回应,卓竣奕讪讪地抬手摸摸鼻子,不再多言。
车子开进地下车库,在车位上停好。林觉先一步下车,卓竣奕立刻跟在他身后。沿着楼梯一路往地面上走的时候,林觉突然转身,卓竣奕不得不抬头看他。
因为逆光看不清林觉面部表情,他的态度比今天见面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