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还能不管不顾想爱谁都可以。
二十七岁,别发昏了,你知道我现在到底变成谁了吗?
你看到的我好像完完整整,其实我就是一个壳子,壳子下面藏着人形那么大的洞,空空荡荡,走起来透着风。
话未说完,门砰的一声完全关上。
温郁失神片刻,许久没有听见脚步声,又有些仓皇地打开门。
他怕他走了,又怕他没有走。
男人等在门口,落影如张开的一张网,伸手刮他鼻子。
“你骗谁呢,嗯?”
第6章
周五下午下起了雨。
天气热,北京气候又典型的像个烘干炉,小雨稀稀落落淋完高温猛蒸的感觉登时上来了。
温郁出门前特意看了眼茶几上的半袋黄瓜味薯片。
放四天了,脆的一比。
这要是搁广州,当天就能软的半点脆劲都没有。
他掏出手机搜索探监让不让带薯片,答案啼笑皆非。
排在第一行的是“只要你去有心去看他,他都会很开心的。人在这种时候最需要关心和温暖!”
再往下翻,答案里还有“健康向上的书籍”、“职业教育教材”等。
温郁门都开了一半,返回书房里随便抽了几本书,一古脑丢帆布包里。
亲爹是个要强的人,坐牢这么多年也没见性格变化多少。
蒋南之的大奔停在胡同口外,有个穿校服的小孩儿在旁边一直在抖空竹,呼啦呼啦的响声比蝉鸣还聒噪。
温郁上车的时候,她特地回身看了一眼。
“给你爸带了什么?”
“花露水,零用钱,几本书。”
“花露水估计不让带进去。”蒋南之报以同情的眼神:“你想想,但凡有人混点硝酸甘油捎进去……”
温郁把花露水怼在了副驾驶上:“送你了,给它系个安全带。”
蒋南之接过往自己胳膊肘蚊子包上喷了两下,喷完才想起来什么,骂了一声。
“靠,老娘今天喷的蓝毒。”
温郁坐在后排直乐:“那你今晚干脆陪我去吃火锅得了,咱吃大份的,迪奥才值几个钱。”
“放你的屁去。”
北京一共有二十多个看守所,四个监狱,四个都在大兴区。
温郁前几天Jing神总是紧绷着,到了正式见亲爹的日子反而松弛下来,歪倒在后排座上睡了很久。
他像是有一半意识还存在着,甚至边睡边能识别出来南之姐的车是不是在别旁人的道。
又有一半意识完全昏过去,能梦见小时候自己举着糖在院子里乱跑的日子。
直到车子猛拐一个弯,温郁才被甩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蒋南之把纸盒扔到他怀里:“大艺术家,把口水擦一下。”
温郁很听话地抹了一把,突然说道:“我梦见我妈年轻的时候了。”
“她现在也不难看。”蒋南之说完之后沉默几秒,漫不经心地倒车入库:“……你可以给她多挑几顶假发。”
“真是不科学,”温郁喃喃道:“她以前说什么都要把我拉到广州上海去,现在居然放我来这教书了。”
“狱政管理科跟你约了几点?”
“四点到四点半,”温郁看表才意识到路上耽误了,他啊了一声,抱着袋子出去:“我先去了,你车上等我!”
狱警又换了个年轻人,碰头时说话很客气。
“身份证原件和亲属关系证明带了吧?”
温郁把东西递出去,瞧见远处泪眼婆娑的老太太,没来由打了个寒噤。
“这儿是有点冷,”狱警看他一眼:“你平时很少来吧,以后多穿点。”
“好,谢谢。”
不同于影视剧里太平间一般的Yin冷诡异气息,这里白墙铁窗,看着中规中矩,没什么感情。
既不会营造氛围要把人往死里摧毁,也不会给太多出去的诱惑,是一种制度性冷漠。
宣传栏里打印了几张改过自新劝人向善的真人真事,温郁抱着帆布包边看边等,探监室的门发出刺耳的吱呀一声,狱警出来叫人:“4097温健武家属!”
温郁立刻站起来,肠胃里有什么开始翻腾。
他隔着玻璃窗看见了父亲,两人客客气气地相对坐下,一人拿起一边的电话。
温健武依旧剃着寸头,脸上添了几道皱纹,见到儿子时会习惯性抿唇,不想暴露太多情绪。
儿子留在瞬息变化的信息社会里,父亲活在还用小灵通的十年前,其实聊不了太多。
温郁十几岁时不懂事,每次去探监时都兴高采烈地讲外面的变化,想跟爸爸共同畅想下他出狱以后的美好世界。
后来某一天突然反应过来,这事儿跟在渴死的人面前表演喝水没什么区别,好几晚都没睡着。
渐渐地,他褪掉了少年气,五官骨架也不断成熟,能和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