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太不负责任了,解释一句很难吗,要搬家了也该提前先分手再走人!”
“就是啊……什么都不说直接人间蒸发了,得多伤人。”
“小闻,你何必为这种人难受啊,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闻玙看着温郁,突然笑起来。
“温老师怎么不跟着聊了?”
温郁抬眼看过来,咳了一声,声音绵软。
“鱼真辣。”
“喝酸nai喝酸nai!”旁边老师忙不迭帮忙倒冰酸nai,完事怼陈主任一句:“回回跟您出来吃饭都屁股痛,您真是的!”
陈主任摸头直乐,众人也顺势换话题,继续边吃边聊。
一顿饭吃得还算畅快,不少人白的啤的混着喝,夜风一吹纷纷上头。
大伙儿勾肩搭背的往外走,领头小年轻吹了声哨。
“大奔!”
饭店外面真停了辆大奔,有个大波浪长卷发的女人靠着车抽烟,像在等人。
红唇凤眼,黑风衣很显腰细。
那女人闻声抬头,朝着他们招了招手。
指甲也是灼红一片,在夜色里很抢眼。
其他人还在发愣,温郁轻轻软软说一句我先走了,就迈步过去和她上了车。
几个还想跟美女要微信的男同事直接炸了。
“温老师来头不小啊?”
“草,人家专门在这等他来着?”
也有女老师跟着摸下巴:“御姐配美人,这对看着配。”
闻玙忽然酒醒了,站在人群后面看着,目光很轻地低垂一秒,又收了回来。
温郁上了蒋南之的车,心知自己绝对被误会了。
他许久没见表姐,也没想到最近流行这么辣的打扮。
“姐,这么晚还麻烦你……”
“你下飞机的时候就该跟我打电话,怎么忘记了?”蒋南之瞟他一眼,转着方向盘道:“趁着你还没开学,带你回老四合院看看?”
她叹口气,声音放低了些:“晚上也方便,省得碰着什么人。”
“好,走吧。”
车从德胜门内大街往护国寺街开,找了个偏僻位置停好车,两人顺着胡同口往里走。
如今拆的拆卖的卖,街坊邻居也不剩几个。
温郁跟在表姐身后走了几步,咦了一声。
“老槐树给砍了?”
“砍了。”
“方爷爷他们家……”
“早封门了。”
蒋南之受他们家委托,没少过来帮忙打理,聊了几句转头看他。
“你前两年不是回来过北京吗?没回家看看?”
温郁笑着摇头。
“跟我爸碰了会儿面就走了,当天去当天回。”
她哦了一声,重新点了根烟。
胡同又细又深,依然有老大爷半夜坐在外头乘凉,像是突兀地多了角矮墙。
两人走到温家门口,仍是习惯性左右打量两眼。
温郁蹲了下来,打开手机的后置灯,斜着照大门口外的青砖。
油漆拿酒Jing擦过,痕迹微不可见。
鸡血在旁侧角落里早干涸发黑了,大片狗尾巴草和野苔顺着墙根往上爬,被滋养得很好。
蒋南之也看见没收拾干净的小角落,啐了一声:“回头我换个钟点工,也是没点心眼。”
他们开锁进门,院里的灯终于打开。
老房子可以算三进三出,有心保护还能跟街委会申请个保护古迹的牌子。
里头的电脑电视还停留在十年前,屏幕后盖都被抹布擦了又擦,半点灰不落。
房里席梦思被换过,玻璃也都装了新的,不再像以前那样一拉动哗啦乱响。
温郁伸手去够石榴树上的叶子,被蒋南之刚好瞥见。
“秋天倒是还能摘果子吃,”她想起什么,目光也温和起来:“小时候姨妈总是摘一小篮子送我,特别甜。”
温郁眨眨眼,转身进了厨房,在里头捣鼓半天找出个钢丝球。
他也不管表姐还在这,自顾自跑去门口擦青砖,动作又快又狠。
蒋南之倚着门框没动,慢悠悠抽一口烟,打量院子里冒出狗尾草的大金鱼缸。
“还打算回来住吗?”
“听说你去一中当老师了,住这也近,省得再到处找房子。”
胡同口里回荡着钢丝球的声音,没过一会儿又传来拔草声。
“姐,给我拿个簸箕来。”
温郁把门前杂草拔了个干净,灰土沙石扫了又扫,最后浇了一捧水。
深夜里水声四溅,像是下了场小雨。
蒋南之随便他折腾,自己在灯下张着手看新画的指甲。
“你要是过来住,再给你添两个好枕头,缺什么跟我说。”
温郁正要答应,忽然听见了脚步声。
他手里还抱着小瓷盆,袖子上都沾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