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野竟被她说服了,他想了想说:“皇上想替你找个根基稳固的世家,让你有更多的庇佑,这是为你好,我也没有理由去反对。”
曲慕歌抬头看向他,说:“你真认为这是对我好?”
顾南野没有说话。
曲慕歌道:“罢了,整个雍朝都没人能搞懂顾侯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又怎么能猜到你的想法。夫人的信我收到了,多谢顾侯,我还要赶回书院上课,就不跟您多聊了。”
顾南野后退一步,让白家马车过去。
徐保如一直在不远处,断断续续听了一点,他低声道:“不怪公主会生气,她对您的心意”
“不得胡言乱语。”顾南野喝止道。
徐保如自然不敢继续说,但他心里却十分清楚,太玄公主从在金陵时就仰慕侯爷,如今看来,小姑娘已动了芳心。
侯爷那么睿智的人,怎么会不知道?
他明明感觉到侯爷对太玄的事非常上心,但不知侯爷为何一直不肯回应,反倒是对小姑娘忽冷忽热的,难怪小姑娘心火直冒了。
顾南野没有回京城的宅邸,而是去了天音阁。
宋夕元见他要了酒一个人独饮,便过去陪他说话。
“难得看到你如此惆怅,这是怎么了?”
顾南野给他斟酒,却没有说话。
宋夕元自幼与顾南野相识,知道他除非想清楚了,未确定的事他不会轻易说出口,于是自顾自的说道:“须愁春漏短,莫诉金杯满。遇酒且呵呵,人生能几何。你啊,就是想太多了,人生除了生死,还有什么大事吗?想简单些,别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顾南野说:“你又知道我在想什么了?”
宋夕元灿然一笑,说:“让我来猜猜!顾家的事有姑母打理,没听说有什么问题;朝中的事,不过三个月,就已除掉几个外戚肱骨,这次虽动不了左贵妃和二皇子,但已把他们在朝中的人都引诱出来,后面只需要慢慢收拾即刻,也没什么好烦心的。军务上京军和西岭军都未传什么急报,天下尚且太平啧,这我思来想去,你只能是为别人的事这么忧心了。不过嘛,这天下间,能让你如此在意的,可不多啊。”
宋夕元没有明说,但两人心知肚明。
顾南野一口将杯中的酒饮尽,问道:“你还记得我从军前一夜跟你说的话吗?”
宋夕元十分少见的变了脸色,严肃说道:“那不过是你少时的胡乱揣测,都过去好多年了,你怎么又提此事?”
顾南野是在西北战场上重生了,但他还记得自己前一世从军之前,家里发生的事。
那时他才十四岁,每日除了在金陵书院读书,就是到山上骑马打猎,生活恣意快活,除了父母偶尔不和,他没什么好忧愁的。
一次,他跟宋夕元在山中游玩误了时辰,顾夫人担心他出事,催顾老爷赶紧派人进山去找。
彼时顾老爷才喝了花酒回来,不愿管此事,就和顾夫人争吵了起来。
金陵周围的小山怎么会困得住顾南野?
他只是发现山崖边有非常好看的一丛映山红,想摘回来献给母亲,耽误了些时候。
当他抱着花束悄悄跑去主屋,准备给母亲一个惊喜时,正听到酗酒的顾老爷大吼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是谁的种,我忍气吞声多年,你们母子不要得寸进尺!逼急了,我把这件事说出去,让你宋家颜面扫地,让天下士子骂你这个贱妇,让你爹在泉下也不得安息!”
“你不要信口雌黄、血口喷人!”顾夫人痛心疾首,却被气得说不出更多的话。
少年顾南野如遭雷击,站在窗外听着母亲的哭声、父亲的骂声,一动不动,直到顾老爷要离开主院,顾南野才匆匆跑开,惊魂失措的找到宋夕元。
回想起往事,顾南野说:“我也希望是我胡乱揣测,但我在西北打仗时,我向皇上要兵他给兵,我要粮他给粮,五年时间,连续十道嘉奖令,擢升我为指挥使、封我为侯。雍朝百年间,便没有我这样的。回到京城,我要京军虎符,他给;我说太玄是他女儿,他信;我要除左党,他就干,正常吗?他对大皇子、二皇子尚有猜忌,却对我如此无理由信任、重用,我父亲尚且不记得我的生辰,他却记得,原因何在?”
宋夕元板着脸说:“我无法揣测圣意,但我相信姑母绝对不是不贞之人!而且你做的都是利国利民、为君分忧之事,皇上欣赏你、支持你,有什么不对?”
顾南野慢慢说道:“我会查清楚的。”
前一世,母亲命丧虬穹人之手,他与皇上互相猜忌,他终其一生都无法确定自己的生父是谁,这一世,他一定会找到机会查清一切!
宋夕元心情也沉重下来。
他原本听徐保如说了顾南野和太玄公主的争吵,还准备打趣撮合一下,如今这些话怎么说得出口?
曲慕歌从皇宫回来之后,一脸不开心,但白家老太爷得知要追封文妃,十分开心。
他主动来到白玉堂,夸赞曲慕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