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语是女童的贴身丫鬟,说是贴身丫鬟倒不如说是另一个主子,也八九岁大小,和女童一同长大。
昨夜戒严之后,女童忙不迭地处理着一件又一件的事,一直没得空歇息,自然一直没见到。
日夜陪伴的人陡然不能相见了,小孩子有些慌张。
顾瑜起身看了看日头,说道:“已经午后了啊……那带四语过来,顺便吩咐厨房摆饭吧……”
虽然她没什么胃口,但孩子还是要哄的。
……
边马营地。
大帐里,陇右道的将官们正在沙盘前部署战略。
外边消息闭塞不知道顾淮的事,但是身在其中的将领们自然都知道。
只是知道也不能议论,当务之急是国事,是边境事,骤然传开必定会影响士气乱了军心,所以消息一开始就被封锁起来。
好在顾淮死前西凉已经节节败退,就算顾淮死了对接下来的战事也影响不大。
“西贼如今已经退到西凉王城,只等一场攻城了……”
“章辽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在西北盘踞了十年不就是为了这块肥rou,右安军已经抢先一步了,现在西凉士气已散强攻必胜……”
“明明是大将军铺的路,倒让右安军捡了便宜……”
“但是西凉王城可不好攻啊,也是铜墙铁壁,而且……”
“报——!彭别将已经救过来了。”有兵丁进帐打破了将官们的谈话。
将官们立刻拉下了脸。
“谁的手下,这般......”不懂规矩四字还未说出,就有人随兵丁走了出去。
那人高大魁梧年约三十出头,是都尉孙长青。
其余众将面面相觑,那位话说到一半的军官更是脸色铁青。
另一边的帐篷里,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正躺在病榻上,浑身上下缠满了绷带,只是因为伤势过重原本白色的布已经浸满了暗红色和褐色,弥散着浓厚的药味和血腥味。少年只有一张脸露在外边,剑眉星目很是俊俏,只是因失血过多脸色白得吓人,看上去如同死人一般。
孙长青大步迈进营帐,少年听到动静,微微地动了动头,看了过来。
“彭绍,你醒了。”孙长青语气冷冷。
“是,我醒了。”少年声音虚弱,但可以答话明显是神志清明了。
这二人一个是顾淮的结义兄弟,一个是顾淮另一个结义兄弟的遗孤,真要论起来也算叔侄,只是此刻看上去却有些剑拔弩张。
“你既已清醒了,就必然知道躲不开我这一问。”孙长青的语气越来越愤怒:“你为何联合西贼刺杀顾三哥?军中还有谁是你的内应?”
躺在床上的少年听到这句话反而笑了起来,“十四叔这招贼喊捉贼真是妙!”
孙长青气恼。这小子Yin阳怪气得很,还敢将矛头指向他。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孙长青反问道。
少年有气无力地咳了两声,缓了口气,断断续续道:“你的三哥,也是我的义父,养了,我,十八年,我,有,什么,理由,杀他?”
他说这段话的时候十分吃力,绷带上又渗出新的血迹。
“那要问你自己,狼心狗肺的东西!”孙长青本来就是个武将,现在这种情况提口骂人已经算客气的了。
“不如问你啊,十四叔,你的功劳,朝廷全给了三伯,论杀人动机,你,更明显。”
帐篷里的气氛凝滞了。候在一旁的兵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说什么呢?
“三伯不死,你永远,只是个都尉,西北,的民众,只会记得,顾淮的名字,你,永无出头之日。”少年讥笑道,只是他现在看上去太狼狈。
“好啊!好啊!”孙长青气红了脸,“你真是没有白读书啊,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出神入化了!”
“那也是,长青叔,你……在先。”少年说着,似乎下一秒就要昏死过去。他不由闭上了眼睛。
“护卫!护卫!”孙长青怒极,“叫老阎来,不必费心治了,让他吊着口气就行,好好问问他!问问他!”
随从应声是,面色复杂地下去了。
居然是叫老阎来问啊……那这五天岂不是白救了……
老阎是军医,但也不是一般的军医。他只用来刑讯西凉的俘虏,手段极其恐怖,一套刑讯下来没有他撬不开的嘴。偏偏又有一手诡异的医术,所以受刑之人想死还死不了,只能硬生生被折磨到吐出自己知道的全部事情才能死。
少年显然知道老阎是谁,不由得闭着眼道:“看来十四叔是要屈打成招了?”
孙长青冷哼一声:“你不供出幕后主使,边疆就一日不宁,为了西北,我就是担下屈打成招的名声又如何!”
边马营地外二里的尸坑边。
灰蒙蒙的天还没亮,就有戴着白布遮住口鼻的两个兵丁抬着一具红色尸体,仔细一看竟是缠了一身的绷带,被血水染得暗红,一路上血水滴滴答答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