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天啊,你可幸亏没踩住头。”nainai一把将郑念雨抱走。
几个月后,两只小鸡纷纷成了瘸腿公鸡,一见郑念雨回家就赶紧跑回鸡窝保命。
三只小狗是邻居家的老太太送的,老太太养的母狗一窝生了五只。小狗们很受郑念雨的喜爱,郑念雨想方设法跟它们玩,然而最后只留下一只。
第一只被郑念雨选中练游戏,在水缸里差点溺水身亡,被慕维娅的爷爷捞起来后一路狂奔回了原来的家。
第二只被逮去喝猪nai,肥猪一翻身差点没把它压窒息过去,侥幸逃过一劫后,也回老家找妈妈去了。
最后一只太馋嘴,在郑念雨的饼干诱惑下,乖乖接受了新任务:捉老鼠。
慕维娅小时候的性格跟现在没多大区别,都是不太爱说话,没事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发呆。长大后还能用冷静、稳重这样的形容词去弱化内向的标签,但是小时候,慕维娅这种愁眉苦脸不爱笑的小孩就很难招人喜欢。
所以她看着nainai不厌其烦地跟郑念雨解释家里的每个物件是做什么用的,不能拿来胡闹,她就觉得nainai不喜欢自己,因为nainai都不怎么跟她说话。
她甚至找到了原因:郑念雨是姑姑生的孩子,姑姑是nainai的女儿,而慕维娅的妈妈跟nainai没有血缘关系,所以nainai不喜欢她也是有道理的。
小小的慕维娅越想越伤心,连带着讨厌起郑念雨。
有一回她发高烧,吃过午饭后就一直躺在床上,爷爷nainai忙着干琐碎活,都没发现慕维娅生病了。
倒是郑念雨跑到慕维娅房间,学着电视里的人那样,把手放在她额头上,还浮夸地说了句台词,“好烫呀。”
慕维娅头疼得厉害,不喜欢他碰自己,便把他的手打开,还严厉地说,“滚。”
郑念雨却一点儿都没听出这个字的恶意,依然傻傻地站在慕维娅床边,等着她发号施令。
“让你姥姥给我拿药去吧。”
“好嘞,姐姐你等着啊。”郑念雨小跑着去找姥姥了。
后来是爷爷去社区医院买了药回来,慕维娅吃过药睡了一下午,醒来头就不疼了。
她觉得只有爷爷对她好。
慕维娅上四年级的时候,郑念雨开始在同一所小学上一年级,调皮鬼在学校变成了小绵羊,看起来特别好欺负的样子。有时候在课间,慕维娅发现郑念雨一个人坐在花坛边,眼睛注视着那些在做游戏的小同学,慕维娅知道他孤单,但是并不想关心什么。
之后,慕维娅学会骑自行车,1.5公里的上学路程骑车只要10分钟就可以到达。nainai让她载着郑念雨,慕维娅不情愿地带了他几次,后来嫌他太重,影响骑车速度,上学放学就不再等他。
有一回他们一起在家里吃过午饭,下午还要继续上学,慕维娅推着车出门,郑念雨背着书包在后面眼巴巴地跟着。慕维娅二话不说,蹬着自行车疾驰而去,走到半路上,觉得不放心,回头望去,只见郑念雨一个人在后面欢快地奔跑着……
升初中的那年,慕维娅搬去父母买的新房子里,但是读寄宿学校,两星期才回一次家,跟父母相处的时间依然很少。第二年,姑姑接郑念雨去了深圳,不久后爷爷患脑血栓,出院后下半身瘫痪,丧失了大部分语言能力。慕维娅在学校开始上陌生的物理课,还在生物课上了解到青春期的概念,童年便这样走到尽头。
爷爷生命的最后几年,慕维娅很少去看他,逢年过节的时候也会跟爸妈一起去爷爷nainai家,但是爷爷已经离不开轮椅,也无法正常说话,跟人交流只能扭曲着脸发出“哦”或“嗯”的长音。
慕维娅甚至怀疑爷爷是否还认得她。
nainai说,“人老了都这样,这病那病,治不好,也死不了,只有慢慢熬下去。”
由于对生老病死和行将就木的恐惧,慕维娅不敢靠近爷爷跟他的轮椅,她怕爷爷突然死在她面前。
在学校的时候,她曾盼望着,下次去看爷爷时,他的病已经好了,或者能开口说几句话也行,那样她就可以站在他面前跟他说,“爷爷你看我现在长多高了,我都上初中了,你还认得我吗?”
但是爷爷的病没好,他走的时候没人通知慕维娅,那是高二那年的春天。
后来妈妈告诉她,爷爷弥留之际,听见郑念雨的哭声,还以为是她,挣扎着问了声,“是维维吗?”
那是回光返照吧,爷爷最后终于可以说话了,他一直记得她。
一周后,慕维娅在安静的晚自习回想爷爷临走前的期盼,在脑海中反复拼凑当时的情景。想到电视剧里快要死掉的角色总是撑着最后一口气,艰难地把想说的话说完,爷爷当时也是撑着一口气在喊她的名字吧,是不是在等她,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说呢……悲伤无法自抑,慕维娅一个人默默地走出教室。
穿过回廊,下楼,来到Cao场,无数行热泪耗去大部分力气,她哭得快要倒在地上。蹲着用袖子擦眼泪的时候,她感觉到身后有人在跟着自己,捂着脸回头看,昏黄路灯下,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