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去给他喂水,听见他在喊叶先锋和罗达夫,犹豫再三,还是去寻了赵启,说:“那小子烧得厉害,一直在喊叶先锋和罗达夫,我有些担心。”
莫说狱卒担心,赵启内心也七上八下的,这小子再有通敌嫌疑,他毕竟是叶先锋的人。施振设的是私刑,没有经过官方批准,不应下如此重的手。恐怕照目前情形,再来一次,方铭愿就挺不过去了。按说施振理应将证物和嫌疑人上交,再由成将军指定人员审讯,酌情定罪,或者是交给叶先锋审查此事,但是不明白施先锋为何迟迟不上报,要亲自审他。倘若方铭愿真有个三长两短,恐怕日后自己这些人少不了会与叶家军结下梁子。
赵启低声嘱咐狱卒:“你想办法把他关在此处的消息透给叶家军,切莫让施先锋知道是咱说出去的。”
狱卒点头称是,趁着夜色,偷溜出了关押着方铭愿的营地,乔装成农夫,骑马赶赴叶家军大营。
……
这边,罗达夫与叶枫分道扬镳,独自一人乘船返回了东良,直奔叶家军大营,安排了手下,四下打探方铭愿的踪迹。一连两日,毫无收获,没有丁点儿消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宁。
这日深夜,罗达夫正靠坐在帐篷里发愁,叶家军大营门口侍卫进来送信,说是一个农人交予的,要求务必送给罗总旗或者叶先锋。
罗达夫抽出信件,打开看去,上边只草草写着“方铭愿在施振营地牢房,伤重,命忧。”罗达夫慌忙问侍卫:“送信的人呢?”
侍卫说:“他只问我,你和叶先锋是否在营地,我告诉他只有你在。他留下信嘱咐务必亲手交给你,就走了。”
罗达夫心道:方铭愿难道让施先锋抓走了?所为何事?施先锋善用私刑,心狠手辣是众所周知的。信上说方兄弟受了重伤,性命担忧。倘若派人去黑蛟岛通知叶兄,再等他回来,怕是来不急了。不如我让人去黑蛟岛给叶兄送信,自己去那里探探虚实,先把方兄弟护下再说。
想出对策,罗达夫火速手写了封信,又将刚收到的这封信一并装在信封内,安排了两个机灵得力的手下即刻起身去黑蛟岛找叶枫。自己则一身戎装,带好佩刀,骑马连夜赶赴了施振设在都城之外的营地。
罗达夫心中想的是凭借自己是右先锋亲信这一身份,有事好商量,都是成将军手下,对方怎么不得卖自己个面子?即便不看在自己面上,也总得给叶枫个面子吧。能把方铭愿保出来就再好不过了。
罗达夫想得太简单,倘若他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场血雨腥风,怎么不得装备齐全些。他万万没想到,那个左先锋施振,不光不给他留丁点儿情面,甚至连命都没准备给他留。
罗达夫赶到施振营地之时,时至午间,如果走大门硬闯,没有充足理由,门口侍卫自是不肯放他进去。只好躲在营地附近,耐着性子潜伏到了晚间。
是夜,月黑风高,罗达夫算准两班守卫换班时间,用拴绳的铁钩钩住营地壁垒,拽着绳索,像只壁虎般爬到壁垒顶端,纵身翻进了营地里。他时而溜边猫腰,时而飞腾至屋檐之上,探查了半个多时辰,总算是找到了由石块砌成的整排牢房。
罗达夫趴在马厩屋檐上监视着牢房门口的守卫,趁一人如厕,一人打瞌睡的间隙,翻身而下,溜进了牢房。牢房里昏暗一片,并没有关着其他人,外边的几间石室都敞着铁门,空无一人,狱卒也不见了踪迹。
罗达夫顺着甬道往里走去,几乎在最里边,发现了一间锁住的石室。他靠在铁棂门上,就着忽明忽暗的灯光往里看去,隐约见里面地上趴着一人,却看不到面貌,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罗达夫小声地喊:“方兄弟?是你么?”
地上的人像死了般,毫无回应。罗达夫又喊了几声,从一旁摸起一块小石子,扔到那人臂膀上。终于,地上趴着的人有了反应,□□了出来:“救我……”听着像是方铭愿的声音,却十分沙哑虚弱。
罗达夫尝试两下,打不开门锁,怕自己找错了人,只得问:“你知道我是谁么?”
“罗达夫。”牢房地上那人气若游丝地回应。是了,肯定是方铭愿。
施振怎么把方铭愿打成了这样?罗达夫满腹疑惑又心生疼惜,轻声唤他:“你莫慌,我守着你,已经派人去岛上通知叶兄了。他们为什么抓你?”
“说我是细作……”方铭愿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后背像是被火烧了般,剧痛难忍,手脚抑制不住地颤抖着。满口的血腥味,喉咙干痛,方铭愿只清醒了片刻,就疼得昏死过去。
见方铭愿又没了声响,罗达夫迅速撤离,出了牢房,藏到马厩堆放草料的地方。这个地方就在牢房的斜对面,刚好能看清出入牢房的人员。罗达夫心想,凭自己一人想把他救出去,怕是做不到,自己不如先守在这边,护着方铭愿些,不让那些人继续加害于他。
就这样,罗达夫在草料间一直躲到了次日下午,看见有两个人进到牢房里,把方铭愿架了出来,往行刑室走去。罗达夫从草料堆上偷望着方铭愿,见他已经成了个血人,后背的衣衫褴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