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一下吗?”聂歆朝他指了指前台旁的沙发。
他摇了摇头。
好吧,聂歆其实也不知道要怎么跟这些弟弟们交流,十五岁才刚初中毕业,她和他之间隔着一整个高中。
好在前台姐姐处理迅速,将房卡连同身份证一起递回给他:“弟弟收好。”
前台姐姐笑yinyin的,他愣了半秒说了声“谢谢”。
房卡的事情解决后,那天傍晚,聂歆率先一步抵达天台。
天台的护栏有一侧是实心的,有一侧是铁杆绕成的。实心的那一块护栏比较高,到达她的胸口。
她趴在护栏上眺望远方,感受风的怀抱。
薄暮轻吐,天空的蓝和落日的橙交相辉映,互补色融合成一种富有情调的淡灰。远处的高楼尽收眼底,它们的轮廓在诗意的傍晚里像是被打上了模糊的滤镜。
她情不自禁地打开手机拍下几张照。
“吱呀”一声脆响,天台的铁门被打开。
聂歆回头望时,恰巧将耳畔那缕被风吹乱的头发别至耳后。
她的视线被那双如墨般漆黑的眼眸吸引。
“我就来吹吹风。”聂歆笑着,“你弹你的。”
他提了提背上的肩带,垂下眸子,走到由铁杆围绕成护栏的另一头。
余光里,聂歆看见他盘腿坐在地上,划开拉链,而后给吉他调音。
她转过头不再看他,闭着眼吹风,感受肌肤间每一寸的轻盈。
抒情的弦乐声响起时,聂歆睁开眼,天边的暮色在那一瞬间沉入地平线,只留下一抹灰,化为云雾散开在耀眼的深蓝里。
她的脚步混入音乐里,朝他靠近。
他抬头望她,按住琴弦,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
“为什么不是燃烧的燃?”她低头看向他。
“因为没有火。”
“那你想火吗?”
“我想。”他抱住吉他。
来到这里的人,都是想火的,并试图用“开拓视野”“增加阅历”等借口去掩盖。
能把野心表露得这么直白的,他是聂歆碰到过的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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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歆负责的是女寝,十几岁的女孩正是逐渐个性化的年龄,这寝室内部的矛盾突发起来也是格外的尖锐。
谁偷用了谁的口红,谁一直霸占公厕,谁把垃圾乱丢乱放……各种小矛盾堆积在一起没完没了,偏偏她们表面上是舍友,私底下是竞争对手,事情就很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聂歆也是被吵得头疼。
每每路过天台时,她听到那些悦耳的弦乐,心情才会稍微好一些。
初考题目是“唱给亲近的人”,可以是原唱歌曲也可以是翻唱曲目,但一般来说原创的评分会更高一些,因此聂歆公布题目的那天,看到A组有几个妹妹跃跃欲试。
聂歆知道天台上的那个少年也是准备唱自己的原唱作品的,从第一天的青涩,到第二天的成型,再到第三天第四天的细细打磨,聂歆每一版都听在耳里。
只不过后来几天的天台,多了些别人的声音。
声乐组的其他练习生们也发现了这块宝地,吃完晚饭后会扎堆聚在这里。
渐渐地聂歆就不去了,缩在房间里和宁橙煲电话粥或者画画服装的设计稿。
大概是被弟弟妹妹们逐梦的Jing神鼓舞了吧,她准备读大学时,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工作室。
做自己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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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考是在试训第十五天,公司派遣专业的团队老师担任评委,而作为助教的聂歆等人也对初考也享有一定的评分权利。
九组练习生,十八个助教,每个助教一票。只有得到一半以上的助教票数才能有资格接受评委老师的点评。
因为人数众多,给到每个练习生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一分钟。
但聂歆知道,为了这一分钟,他们在这十多天里一直全力以赴着。
先出场的是声乐组的练习生,A字排前率先打头阵。因为是自己负责的新生,聂歆也不免有些紧张起来。
一轮轮过去,女生组的成员在表演时的神情和她们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时的狠戾截然不同。可能是分别近在眼前,过往那些琐碎的矛盾也变得平滑起来。
她静静地听着,给自己本组的每一位成员都投了票。
男生组最先出场的是他。
他一进门,聂歆最先看到的是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在然后就是他拨弦的手。
“原创歌曲,名字还没定。”
他扫了个前奏,和弦熟练地切换着,是一个并不那么轻松的曲调:“梦里的温柔太厚重,窗外的蝉鸣喋不休。没等到微凉的初秋,写给你的便签泛了旧……”
“想牵你的手不走丢,青葱的时光不停留。奔跑过拥挤的街头,红瓦木窗有你温的粥……”
展示的片段结束,他的琴声也停止。
聂歆却恍若那余音还在耳畔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