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后妈叫了辆车,送他到港城机场,路上都在教他如何值机、登机,还说去了北京有人会接他。
十二岁的一个人独自飞上几千米的高空远赴异地,没有任何一个有血缘关系的家人陪伴,气压充胀着耳膜,那时他也不知自己该不该哭。
为什么家人全都健在,他却还是独自一人。
这么多年都是。
抵达北京那日的确有人来接他,一个与爷爷年纪相仿的老人从车里下来牵住了他的手,说:“怀礼,从今以后你就是爷爷的家人了。”
老晏很爱他。
他记得自己的爷爷那日去世他哭得有多难过,爷爷是从小唯一爱他也在意他的家人了。
所以他后来也在想,也许离开所有家人来到北京不是个错误,其实他有十分幼稚的雏鸟情节,父母的婚姻一团糟糕,给他的只有一个无人在意他的分崩离析的家,他只能在老晏这里寻找弥补。
就因为那一句: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家人了。
所以多年来他都扮演着听话、懂事、优秀,毫不乖张的孩子,老晏也的确将他视若己出地培养成人,他也如老晏所愿学了医,进入了U工作,所有人都对他寄予厚望,老晏不明说,但所有人也都知道,他的姑姑是副理事,老晏耳目不明后,他就是医院未来的接班人。
可他没想过这么多。
他就只想要一个家而已。
有关心他、在意的家人而已。
哪怕他真的不想结婚。
现在老晏病了,他更没有选择。
速度节节攀升,带出彼此越来越沉重的喘.息,南烟如泣如诉地哀求,开始还绷着情绪,最后终于哭了,怀礼也凛出了身薄汗。
她绷着喉咙嘤yin,怀礼抱住她,他埋在她纤薄的肩,吻着她,继续抱她在怀中颠簸。
直到最后,怀礼闷闷地问她:“弄你哪里宝贝。”
南烟瑟缩在他怀中,除了浓烈的悲伤还有满足的快.慰,他灼烫的皮肤要点燃她,她久久无法回答,整个人好似被他烧成了一把灰。
二人身上沾满颜料,他又带她倒在画布,如此居高临下凝视她氤氲的眸,突然有种终于征服的乐趣,傲慢地扬起下颌,“不告诉我,就里面吧。”
“不行——”南烟抓紧最后一丝意识,尖叫。
怀礼自然没这么做,但他显然更混蛋,按住她后颈拉近她,垂眸笑,“那就嘴巴了宝贝。”
回到起点,回到他的家。在那样的画室属实疯狂又脏陋,此刻他们人在他家的浴室,魂神却在云端无休无止地飘游。
窗帘敞开了,月光明亮,如此痴迷着对方的身.体,这个热腾腾的浴缸之外的所有都仿佛跟着分崩离析,不必在意,温热的水随着他压入她的身体又抽空,南烟感到自己要融化,他这次戴了套,她却觉得有什么热流跟着泡软了她的心。
好满足。
什么都不用想,什么痛苦的都不用想了。
身上颜料洗净,她靠在浴缸另一头痴痴地瞧他,她的面颊比在画室更娇媚,目光恍惚着,又飘游过来,满足地勾稳了他的脖子,如水妖一般潜入水下,听他沉重的喟叹落在水面上方。
她的孤独,他的孤独,融于一处。
日出一到就要瓦解。
南烟自然注意到了家中挂着他和晏语柔的婚纱照,虽然没有结婚,但已胜似新婚了。
事后彼此都无眠,南烟便坐在他的沙发上画画儿。
她穿他的浴袍,前襟太大,她又娇小,敞开领口一片雪白的皮肤,下方一湾盈盈绕绕的柔软,有他的齿痕。
怀礼也随手拿了件轻薄的睡袍穿上,他去厨房热牛nai给彼此作为事后的宵夜。南烟在纸上描描画画,突然问他:“我听说,你不是不想结婚吗。”
怀礼没听清,回了下头。
“什么。”
南烟直视他浴后清倦的眉眼,铅笔后梢抵着唇,说:“我听陈舒亦说,你是个不婚主义。”
怀礼闻言,笑了笑,回过头去。
他的背影高大又宽阔,关了炉台的火,去一旁拎过来两个杯子,不是南烟上次看到的成对儿的。
他看起来很会照顾女人的情绪——从前他也很会照顾她,浴后还会为她扎头发。
“我是不想结婚。”怀礼说。
“那你和——”
怀礼把热好的牛nai倒入左右两个杯子,拿过来,递给她一杯,自己拿了一杯,在她旁边坐下。
“我只是想要个家。”
他吹拂着杯口的热气,如此说。
南烟不再动笔,思考着他的话,下意识地想喝一口牛nai。
怀礼却阻止她,唇角弯着,“烫,不晾会儿?”
南烟抬眸看他,她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审视的意味,须臾,还是开了口:“怀礼,那你很自私又很懦弱。”
怀礼并不否认,轻轻吹拂热气,笑:“是吧。”
“我这么说你你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