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寿喜恭敬地答:“伯爷为国鞠躬尽瘁,最近一直下榻中枢院。”
中枢院就在上阳宫前头,位于后宫之前,前朝之后,除了办事的主殿,还有好几个供大臣休息的侧殿。
“那就过去看看吧。”她漫不经心地道。
郭寿喜连忙去开路,兰苕走在坤仪身侧,忍不住低声问:“殿下觉得是伯爷所为?”
除了他,坤仪想不到谁还有这样的神通。
可是,他做这等无聊事干什么,难道就为了不让她看美人?
手捏得紧了紧,坤仪撇嘴。
不可能的,他那样冷酷无情心怀大事的人,哪有空与她玩这些呷酸吃醋的小孩子把戏。连她的性命都不放在眼里的人,又怎么会在意别的。
心里这么想着,仪驾落在中枢院侧门的时候,坤仪心跳得还是有些快,她按下了郭寿喜的通传,端庄地捏着裙摆跨进门去。
“伯爷讨厌。”何氏的娇声从屋子里传了出来。
脚下一顿,坤仪觉得自己心口的躁动霎时平静了下来。
她皱了皱眉,收回了想去敲门的手。
宫中是不能带侧室来的,他是得多想人家,才能这般费工夫地把人留在中枢院亲热。
什么情啊爱的,玄龙的心里哪会有这个,短命的人对他而言不过是玩物,今日逗逗这个,明日逗逗那个,什么呷酸吃醋,他哪里会,就算真会,也不过是不想自己的东西给了别人。
那才不是心悦,是玄龙天生的霸道而已。
坤仪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像是想通了,转身回上阳宫,让郭寿喜传杜相面谈。
话直说为好,她眼下也没有要与杜家作对的意思,杜相只要愿意与她一起稳住这江山,她甚至还能给杜素风追封。
至于那二十个美人,她就收去京中的私塾里让他们学驱妖,有所成者,可脱贱籍为官。
这一番坦诚相待,杜相十分动容,美人不美人的也随她了,毕竟她未曾正式登基,后宫也没开,在这紧要关头沉迷温柔乡也不合适。
消息传到中枢院,聂衍倒是有些过意不去了。
他起身又坐下,端了茶又放下。
“大人,您要是实在难受,不如就将何氏彻底消了,然后去给殿下软言两句。”夜半看不下去了,“她都肯为您散尽美人儿了,您非留着这何氏做什么。”
聂衍抿唇。
他哪里是非留下何氏,就是方才纵火烧宫的行为太过明显了,若被她上门来问,他肯定是遮掩不过去,又要被她调笑,只能拿何氏来打个幌子。
谁料她门也不进就走了。
原以为她是生气,可她回去又将人都散了。
是不是太伤心了,所以在跟他低头?
聂衍喜欢看她低头,但想着她伤心了,又有点不知所措。
这会儿能过去么?过去的话说什么?
他要是将心思表现得太明显,会不会成了青雘手里的把柄?
顾虑重重,聂衍站在侧殿里,迟迟没有动。
夜半忍不住叹了口气:“主子,凡人跟咱们不一样,有些东西是不能算计太多的。”
越算计越抓不住。
聂衍没听这句话。
都是妖怪,谁能教谁什么?夜半连自己的事儿都没处理好,又哪能来给他出主意。
时候不早了,他想,明日再说吧。
然而第二日,西边三城出了事。
原本因着坤仪能做他的证人,聂衍已经让黎诸怀将西城的事缓了缓,妖兵都隐匿了去,也不再继续往盛京攻打。但不知为何,命令下去了,西边三城的封主还是在一夜之间被妖怪咬死,尸身悬挂城墙之上,引发众怒。
“真是欺人太甚!”林青苏站在朝堂上拱手,“殿下,臣愿意请命,增援西城。”
坤仪揉着额角坐在朝堂一侧的凤椅上,还未开口,就见杜相黑着脸站了出来:“你一个文官凑什么热闹,让你出去,他们还真当我大宋无人了。”
说着,朝坤仪拱手:“龙鱼君擅长道术,让他带兵过去增援,想必能有助益。”
“殿下,妖怪数量不多,但因着妖术摄人,让许多士兵不战而逃,眼下我方最缺的是士气,应该派个德高望重的人去。”
“臣举荐昱清伯爷,当今朝野,无人比昱清伯爷更能胜此重任。”
“可是昱清伯爷毕竟是伯爵,身上没有武职,上清司又需要他坐镇。”杜相犹豫地道,“还是另选个人为妥。”
聂衍捏着一个上清司已经让皇族宗室畏惧不已,再将兵权交一部分到他手上,皇室中人谁能睡得安稳?
杜相考虑得很周到,然而架不住这朝堂上力挺聂衍的人众多。
“微臣以为,上清司还有六司主事在任,伯爷离京并不会有什么影响,没有武职也不是什么难事,殿下给一个便是了。”
“是啊,伯爷功绩累累,除了他,谁还敢挂帅出征,抵抗妖祸?”
“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