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何翻开文件看了看,对扶苏说,这个鲁城是项羽最早的封地,守城武将叫项冠,是项羽的远房亲戚,他们不肯投降是很正常的,除非让他们看到项羽尸身,否则这些人不会死心。
扶苏点点头道:“那我和张良带上项羽的尸体去跑一次,给他们看过就可以了吧?”
萧何拱手道:“那就有劳汉王辛苦这趟。”
扶苏带着张良连夜出发,临行之前打开装着项羽首级的木匣查看。因为已经过去一个月,项羽脑袋看起来蔫了吧唧的,脸色灰败,双目凹陷,哪怕是经过高级药水的处理,这个脑袋也快过保质期了。
韩信在鲁城外面接待了扶苏一行人,照例挨了一顿骂。韩信心里很委屈,他的军权在垓下被解除,手里只有不到三万兵马,还是从彭越手里借来的混子兵,并不是之前指挥的那支大秦戍边军,打不下鲁城有什么奇怪?
但是扶苏懒得听他解释,打不下就是打不下,鲁城守军不到两万,城池也非高大坚固,久攻不下就代表着无能。他让人高举装有项羽头颅的木匣,站在城门外向里头劝降,城楼上的项冠探身一看,见果真是项羽的首级,当即跪倒在地,失声痛哭起来,他一哭,身边将士也跟着掩面大哭,手中兵器掉落在地,发出叮叮哐哐好大声响。
见敌军上下失去斗志,扶苏正要下令攻城,陡然间异变突起,一支劲弩呼啸而来,穿过城下劝降士兵的胸膛,将那名士兵射了个透心凉,装有项羽首级的木匣落在地上,脑袋从木匣里面骨碌碌滚了出来。紧接着城头上一个矫健的身影沿着绳索飞掠而下,抢了项羽首级向西逃去。
城下汉军见项羽首级被抢,连忙调转马头向西去追击敌人,可那人的身手却异常敏捷,兼之对地形熟悉,时而爬坡,时而穿林,汉军骑着马一时居然追不上对面没骑马的。
两方人马沿着山路你追我赶,直到太阳落山才把人堵在湍急的汜水河旁边。
那人怀里抱着项羽的脑袋,对着河堤上匆匆赶来的扶苏嘻嘻一笑,拉下蒙面汗巾道:“一别多年,汉王殿下可还记得小人?”
扶苏定睛一看,卧槽,这不是当年在咸阳城里总是跟在自己屁股后头的那个密探么?
密探看见扶苏脸上的表情,知道对方认出自己了,当即仰天长笑道:“小人出身游侠,不懂骑马打仗,只会偷鸡摸狗,如今我家大王身首异处,小人不能为他报仇,只能夺回首级好好安葬,还请汉王殿下行个方便。”说完转身,抱着项羽的脑袋跳进汜水河中。
扶苏身后的弓箭队见了,呼啦啦涌到河边一字排开,张弓搭箭就要往河里齐射,被扶苏抬手制止。
“忠仆义士,不必赶尽杀绝。”
汉军在岸边目送那密探爬上河对岸,后者拧干衣服下摆,转身对扶苏行了个大礼:“谢汉王殿下高抬贵手。”
扶苏隔着大河高声问道:“你打算把项羽的脑袋埋在哪里?”
那密探思忖片刻道:“小人是薛郡东平县人,想把大王的头颅带回老家安葬,这样以后祭拜起来也方便。”
扶苏点点头,转身对旁边的张良道:“项羽的身体我们也给埋了吧!”
张良道:“是该埋了,都有味儿了。”
两人商议一番,在鲁城西北角选了一块风水宝地,由扶苏亲自主持葬礼,吹吹打打为项羽发丧。
发丧之日,鲁城百姓都聚集在城头上,看着前方白茫茫一片的送葬队伍嚎啕大哭。
过不多时,城门“吱呀”一声打开,守城副将背缚着双手出来投降,而主将项冠已于前日在城内自尽而亡。
扶苏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唏嘘不已,项羽即使残暴不仁,却依旧有忠于他的部下和百姓,由此可见,项羽也并不是坏到骨子里,十恶不赦之人嘛!想到这儿,扶苏独自提了壶酒跑到新建成的项羽墓前,屏退左右对着墓碑聊天。
“其实,当初要不是你杀我全家,我们也不会有这种不死不休的结局。”扶苏自己喝一口,给项羽也倒一口,喝着喝着话匣子打开,扶苏把一直憋在心里的秘密竹筒倒豆子一般全跟项羽说了,反正项羽已死,就算在坟墓里听见了也不可能再跳起来到处给他宣传。
“我心里憋屈啊!我不想叫刘邦这个名字,也不想子孙后代都姓刘,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其实就算你得了天下也没有用,你只会打仗,从来都没有学过治国之道,国家在你手里只会一团糟,老百姓不会过有好日子过的。”
“知道了知道了……你老婆我会好好安葬,再给她修个漂亮的祠堂……这下满意了吧?”
“……开……开什么玩笑……我老婆……恩……是挺不错的……那也……轮不到你来惦记……”
“你……和……我……都是……输家……哈哈哈哈……输家……”
扶苏喝得烂醉,在项羽坟前又哭又闹,直到天黑才被张良找人抬回去。
鲁城百姓见汉王“情真意切”地为项羽哭丧,心里头对他的敌意也慢慢淡去,最后只能化作万般无奈,安安分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