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华坪呆了两天之后,文棉就和鹿小小一起去了拉市海。
正是十一月,拉市海最美的时候。
阳光慷慨、天空湛蓝。
山间一片格桑花海。
两人买了shi地公园的门票,就直直奔赴满是候鸟的湖泊。
没想到,竟然在公园的栈道里看见一个熟悉的人。
那是一个身穿运动服的男生。
远远望着,干净的像是要和这清澈湖水融为一体。
而且,就像是和文棉约好过似的。
那人也带了个大大的画架。
这会应该是刚选好地方,正安置折叠小马扎。
“天呐,是祝希尧?!你怎么跑拉市海来了!”鹿小小一脸惊喜。
男生闻声回头。
清冷冷的目光先是落在鹿小小身上,唇角微微得弯了弯。
片刻之后,才看到她身后扎着丸子头的小姑娘。
顿时,眼里满是惊喜。
“棉……棉?你也来云南?上次听你说,云南十一月份正是好时候,我就想着过来旅游写生。没想到竟然这么巧,能在这和你们遇见!”
第二十四章 一个男人。
文棉原本还在鹿小小身后踟蹰, 听见那人叫她名字,这才把脑袋探出来。
看见面前的一脸笑意的青年,还愣愣的, 有些反应不过来。
“希尧哥哥……?”她小小地叫了一声。
祝希尧是师娘的侄子,所以也姓祝。
他从小在国外长大, 专攻抽象画,和文棉同岁。
大学的暑假, 祝希尧就住在贺怀他们家。
而文棉当时被师父收为小徒弟,又跟着贺怀做干预治疗,和他接触的多了, 就渐渐熟悉了起来。
也知道了, 这位外表看起来冷冷清清的艺术天才, 其实某些地方和她是一样的。
*
祝希尧从小就和普通的孩子不太一样。
别的孩子在三四岁时, 就已经开始自己抱着小画书开始看了。但他却对这些书半点兴趣都没有, 反倒每天对着自己家的墙壁涂涂画画。
但这并没有引起他家里人的关注。
毕竟他从小内向乖巧,爸妈拿了童话书指着上面的字念给他听,他也能安静地听着。
直到七岁入学一年级之后, 这个外表乖巧的孩子, 次次作业、考试都是空白卷,才终于引起了他爸妈的注意。
还是贺怀的妈妈对这方面比较敏锐,劝说他的父母, 把他送去了医院。
然后,就被诊断为了阅读障碍症。
这类病症并不罕见, 在所有的儿童当中占据了20%,但在中国却只有3%左右。
而二十多年前,这类病症的应对并没有现在这样明确,他的父母干脆咬咬牙, 带着他远赴重洋,去了英国治疗和生活。
四年前,文棉和外界的交流还没有现在这样自如。
她就像任何一个自闭病人一样,很难关注到外界的信息。
文棉清楚记得,在一个盛夏的傍晚。
窗外的蝉鸣尤其躁。
她正坐在房间里,对着画纸发呆,面前忽然出现一只修长白皙的手。
指间还捏着一页小画。
从那之后,他们俩就开始了这种画纸形式的无声交流。
如果说贺怀是凿开她自闭世界一把激进的斧,那么祝希尧就是照进她世界里一束温暖的光。
*
“过来坐。”
回忆中断,文棉看见祝希尧笑着和她招手。
她就拎着她的麻袋包,大步走了过去。
祝希尧选的地方很好,是临着湖泊最近的一处地方。
这里修了木制的栈道,栈道的下面,是清澈的水。
甚至能清楚看到水底砂石被冲刷的纹路。
还有摇摆的水草,和在水草之中、穿梭的小鱼。
远道而来的候鸟们,叽叽喳喳,落在栈道的栏杆上。
哪怕见了人,也不害怕。
文棉放下自己的麻布袋子,从里面掏出自己的折叠小马扎,和祝希尧的并排摆到一起。
男生就熟稔地帮她张罗着,架好画架、摸出调色盘。
不过片刻功夫,两人就已经在湖边坐好,一人托着一个颜料盘,摆好了开始的架势。
鹿小小看他俩动作都是一模一样,忍不住掏出手机,一人叫了一声:“希尧哥,棉棉!”
两人闻声回头。
手机发出咔嚓一声响,就把他俩回头的动作收进了镜头。
“嘿嘿,拍个照,你们继续!”
鹿小小调皮地吐吐舌头,盘腿和他们并排坐到了一起。
然后从包里掏出一堆零食,一边咔嚓咔嚓嚼着,一边发朋友圈。
*
她关注了好几家艺术馆和美术馆的公众号,闲着没事就会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