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及林信刚才那副形容,是她从未见过的狼狈,就算当初逃难路上——
客栈门前忽然传来一阵sao动。
白芙吓一跳:“怎么了?”
她忙走到门边去查看,许融心中也一紧,不会是灾民已经闹起来了吧?
一念未完,白芙慢慢倒退了回来——被逼的。
七八个身形高大、服色鲜艳明显区别于普通百姓的豪仆模样的人大摇大摆地涌进客栈里来,为首的目标明确,直接将目光锁在了她们主仆身上:“就是你们胆敢派人刺探王府?”
不等许融应声,他蛮横一挥手,“把她们都给咱家抓回去,细细拷问!”
许融:“……”
她刹时竟不觉得惊恐,反而是松了口气:不用做选择了。
她微微一笑:“这位大人,不必动粗,王府有命,我等自当遵从。”
她步伐稳当地向外走,白芙下意识连忙跟上,对面的豪仆们反是面面相觑,那为首之人也怔了片刻,意外之后冷哼一声,终是没叫人强行动手。
出门后,白芙才从吓到空白的脑袋里找回丝神智来:“nai、nainai,我们就这么被抓去吗?”
许融“嗯”了一声。
她知道白芙害怕,行走间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臂权作安抚:“本就要走这一遭,躲不过的。”
白泉小柳两波人马都先后折在这里,给出的是一个明确信号:平凉内外,都已处在庆王耳目之中。
所以她入城时没有掩盖行藏,无用之功,不做,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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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王府的豪仆其势汹汹,不允许许融等人乘车,撵着她们步行前往庆王府。
幸而许融入住的是与小柳同一间客栈,小柳既为庆王府而来,住处不会选得太远,不过,也不敢太近。
这么走过去,总得小半个时辰。
终于望见平凉城里独一份的那片恢弘建筑的时候,一行人都觉腿脚酸软。
但许融且顾不上,而是放慢了步子,不动声色地瞥向前方朱墙下蜷缩着的衣衫褴褛的人们。
这些人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久,面上汗渍灰迹叠加,却竟少有人抬头擦一把,麻木而呆滞得像一群雕像。
——现在能到粮铺去抢购米粮的那些百姓,其实算是家计不错的了,至少还拿得出钱来。
大灾之下,更多的是迅速被击垮根本难以撑到朝廷救济的贫民们。
白芙看得震惊,顾不得还被监管,忍不住问:“nainai,他们在这里干什么?为什么不去城门口吃粥?”
“那粥只能保得人今天不饿死。”许融低声回,“但是明日呢?后日呢?断供了怎么办,这一季的收成已经干枯在了地里,下一季的种子青苗又到哪里变出来?生了病请大夫买药的钱又从何处拿……”
“那他们呆在这里——”白芙反应过来,“是想找活干?”
许融微微点头。
官府失职,这个时候贫民只能依靠大户,平凉城里最大的大户是谁?
庆王府。
只有庆王府。
不必刻意做什么,天灾与人祸已经自动把它推到了一个关键的位置上。
低语间,许融进入了这座重要同时也可能要命的府第。
他们迎面碰上了一群人。
为首被拥在中间的女子年约二十出头,发髻高耸,头顶金冠在阳光下耀眼生光,她的目光则在销金伞盖下流转着望了过来。
“哎呦,郡主,老奴给郡主请安,这大毒的日头,您怎么站在外面呢?”
一路都耀武扬威的豪仆们齐齐矮了一截下去,为首之人更连骨头都软了般,连颠带跑地迎上前去。
许融脚步顿住——郡主?
她来前打听过,官方名义下的庆王共有二子一女,其中一女系正妃所出,封号淑安。
看这伞盖下女子的威势,显然正是淑安郡主了。
淑安郡主并不理会豪仆们,眼神停留在许融身上,淡淡道:“好了,没你们的事了,下去吧。”
为首豪仆一愣:“郡主——”
“没听见我说的话吗?”淑安郡主目不斜视,语调微扬。
“……是,老奴遵命。”
淑安郡主在府中的地位显然不低,豪仆虽奉了王命,竟也不敢当面顶撞她,行礼后垂头丧气地领着人向另一个方向去了。
许融猜他八成是去向庆王禀告了。
至于她,入府不过片刻,却是莫名其妙地落到了这位尊贵而陌生的郡主手里。
“请吧。”淑安郡主身后的一名嬷嬷开腔。
穿堂绕廊不知几何后,许融被“请”到了一处宽敞的厅室里。
室内有冰鉴,有凉扇,有汤饮,与重迭朱门之外的高墙下仿佛是两个世界。
白芙等并未获准入内,许融独自立在厅中,微垂着头,将目光收敛,思索着淑安郡主截胡她的用意。
她感觉得到淑安郡主的目光又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