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曜出枪的速度一次比一次快,角度一次比一次刁钻狠毒,可每一次都被男人拦下。
陆清曜这才发现,自己严重错估了对方的实力——她以为对方用如此重的刀,在速度上应该略显得不足才是。可万万没想到,这人居然真的跟上了她的速度。
而且他的每一刀都落在摧龙枪最脆弱的部分——枪颈,且分毫不差。
若陆清曜拿的不是摧龙枪,而是一把普通的枪,枪头早就被男人砍断了。
“我听闻陆家的枪法乃是摧龙之枪,就仅仅是这样吗?”男子说道,语气和目光都带着微微的嘲弄之意。
跟他那闲庭信步一般的姿态相比,陆清曜确实狼狈不堪!
她甚至能感觉到,这个男人根本没有使出全力,根本就是跟逗猫一样地逗她玩!
陆清曜咬了咬牙,她的双手被震得发麻,浑身的血气都冲上了头顶。
是,陆家的枪法确实被称为“摧龙之枪”!可他的父亲——陆胥,却并未真正传授给她所谓能“摧龙”部分!
或者说,自她十三岁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教导过她正统的枪法。
她现在所使用的枪法——有一半是从陆家的藏书里学来的;而另一半则是在战场上的生死搏杀中学来的。
与谢璧采那种——“动如雷霆万钧,收如江海凝光”的剑法不同。
陆清曜年纪轻轻就上了战场,没学“中正平和”的君子之剑,只学会了“Yin狠毒辣”的杀人之枪。
因为在战场上,没有人会在意你是不是个孩子。在那里你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来杀你!
所以她的路子才那么野,那么狠,不计较一切手段,只为将对方斩杀在枪下。
至于那所谓的“摧龙之枪”,陆清曜隐约记得父亲曾这样跟她说过——
“真正的摧龙之枪,已经超越了‘人’的范畴,不是我等所能施展的啊!”
终其她父亲的一生,也未曾使用过这个枪法。
陆清曜也曾一度怀疑过——摧龙之枪,是否只是一个传说?又或者是对谋反犯上的代指。
她自己曾在陆家传下的典籍中,寻找关于“摧龙之枪”的记载,试图复原这种枪术。但那些记载要么讳莫如深、要么天马行空,根本没有一点可以参考的价值。
最后,陆清曜只在一张残页里找到这样一句话——“摧龙之枪,世间至极至烈之枪,越死生,不可得。”
陆清曜推测,这应该是一种以命换命的枪法——这种枪法,出枪时极快、力量极大。
在刺出这一枪的时候,出枪人全身空门大开,如果不能杀了对方,那么就是自己死!
这样的枪法,根本无法被演示出来。
只有当你真正地游走在生死的间隙里,才能微微窥得一点其中的真谛。
男人有些不耐烦,于是收起了一些漫不经心,稍微认真了起来,想快些结束这场战斗。
只见他反手握刀,刀身翻转,向上撩起。
陆清曜足尖一点,被迫拔高了自己的身体,顺着刀势向后仰去。
刀锋就在她面前三寸划过,凌厉的刀风割得她的脸生疼。
陆清曜借势连续向后空翻,与那个男人拉开了距离。
“传说中至烈至刚的枪……真是被你辱没了。”男人说。
他的语气平静,如同在陈述一个事实,连不屑都懒得给她半分。
好似在他眼里,陆清曜就是一个蝼蚁,连抬脚去踩都嫌费力。
“小子,你打不过我。交出摧龙枪,也省得丢了自己的命。”
又是这样……
又是这样!
陆清曜想起战场上的血、谢璧采的眼神、天牢里终日不歇的哀嚎、长门宫里阿姐手里的余温……
她好像什么都守不住。
她什么都做不到。
她的脑海纷杂,闪过无数嘈杂的声音——
“月娘,我来晚了。”
“月月儿,活下去啊!”
“你的身上,背负着陆家最后的荣耀。”
逆光里,她再次看见了自己的父亲。
陆胥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月月儿,出枪的时候不要想太多,你只要记住,你是为了什么要出枪。”
“人心中的力量,即使天地神鬼也无法与之抗衡。”
“怎么?不愿意?”男人的声音拉回了陆清曜的思绪。
“交出摧龙枪?”陆清曜仰起头,目光迎着那人的目光,没有半分退缩——
“不可能!”
男人的眼里闪过一丝赞赏,不过也仅仅只有一丝而已。
“既然如此,你莫怪我。”
陆清曜没有理会他。
她看着摧龙枪枪颈上的龙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她低声说:“摧龙,今天我们就来试试……”
“何为摧龙之枪!”
陆清曜抛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