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道的屋内味道更重了。
姜糖捂住鼻子,好半天适应了黑暗,才勉强看清屋子里面的结构布置。
屋子里有点乱,靠右墙的床榻躺着一个人影,黑黢黢的,怪渗人。
左侧陈列各类大小瓷器罐子,摆得满满当当,靠左墙离床最远的位置,放置了一个高大的炼丹炉,里面的火似乎不久前熄灭,灰烬隐隐露出一丝红光。
炼丹炉身边有一张宽阔的木桌,她走近,桌面一个匣子里盛满了颗颗圆润的珠子。
她拾起来仔细看,才发现,这不是珠子,而是丹药。
应该是妖道为帝王炼制的奇怪修仙丹。
她拿了丹药,不敢说话怕惊醒妖道,又环顾四周,安安静静探查了半晌,没发现其他可疑之物。
这才往外面指了指,用唇语道:“去外面说话。”
等离远了,两人来到一座围墙下,翻过墙便是落枫殿。
围墙下一棵老树探出树枝,闻镜倚靠着树干,清冷的月色下,面容温柔美好得不像话。
他变得越来越不像他了。
可她很喜欢这样的她,握住他暖玉般的手指,一路上就没松过手。
闻镜指腹摩挲着她的手心,声音低沉:“怎么不杀了那妖道?”
凭他们随便一个人,便能轻松解决。
他以为,按照她的性子,会迫不及待下手。
可她竟然没动手。
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姜糖静静注视着他,眉眼弯弯,小声说悄悄话:“如果我们暗地里除了,就没人知道是我们做的。”
“你想邀功?”闻镜意识到这点,摇摇头,“人界这些奖赏无非是些金银财宝或者宅邸,不值一提。”
壕气从言语中显露出。
她抿唇笑了一下,道:“我才不稀罕呢。我是为了你的恶意值。”
闻镜从一开始进宫便显得兴致不高,这会儿难得提起了兴趣,沉寂的眸光微闪:“你的计划是?”
“等明日,我们见了帝王,我用行动亲自告诉你。”
她把这当做小秘密,小礼物般,到了关键时刻,才为他拆开。
但不曾料到,这帝王有些不识好歹。
两名真修士求见,他视而不见,妖怪化形的道士,却关照重视得紧。
那名妖道把两人当作了对手,五次三番阻拦他们见帝王。
每日晨起,去觐见帝王,定禅居心不良,把他们描述成道行低、专门坑蒙拐骗的假道士。
帝王听了,不以为意摆了摆手:“赶走他们就是。”
定禅捏紧手心,俯身鞠躬:“王上心慈,这等败坏道士名声的骗子,合该给他们一个教训。”
“罢了,无关紧要的人,你也无须多用心,用心为我炼丹。”帝王不以为意,指尖捏着一粒小小丹药,双眼亮得惊人。
定禅咬牙说是。
姜糖和闻镜又等了一日。
这次闻镜很有耐心,反倒是她,坐也坐不住,压着烦躁的情绪在他身边打转:“帝王不肯见我们,我得想个办法。”
他的手指刮了刮她的鼻梁,微凉的温度让她冷静下来,偏头道:“有没有一种入梦的办法?”
闻镜:“有的。”
“你快教我。”姜糖憋了一肚子的闷气,“把我们当神棍,今晚我偏要使出个神棍的办法来。”
闻镜:“我来。”
他想替她揽下这活。
但姜糖坚持道:“不行,我非得亲自糊弄他一番,好叫我熄灭满腔的气。”
她固执起来,谁也劝不动。
闻镜于是作罢,很有耐心地教她。
庆幸的是在这术法简单易学,再加上她比任何时候都要专心认真,他花费了一个下午的指导,在入夜前终于让她学会,并且能够融会贯通。
夜深人静,月亮如圆盘高挂,树叶晃动个不停,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
清凉的月光透过树叶以及窗棱的间隙,洒到了未燃烛的屋内。
一个男人身影坐在床沿,侧着身子,专注凝望床上入定的女人。
她双目紧闭,周身萦绕淡白的雾气,长久保持静止不动,风吹入室内,甚至连她的头发丝都没吹起。
帝王的梦最初是惨烈的灰暗。
童年不受器重,在宫女太监们的冷漠粗心照料下长大,挣扎爬到帝王的宝座,这一路艰辛繁难,他好不容易夺取权势地位,上位不到三年,身体却迅速衰败。
不甘拖着病体苟延残喘,帝王千辛万苦想尽办法,求一个修真之道。
广邑都城郊外建造了四座神寺,他每隔三天,依次跪拜过去。
神寺里的并非姜糖想象中的菩萨,而是传说里的上古神仙。
异世界和她的世界,差别甚大。
每座神寺摆设了四位神仙的彩雕塑像,今日梦境,帝王找的便是传闻上古为百姓赐福,守卫妖界与人界边缘的女神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