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容易心软,这会儿见他垂眸,脸色不大好看,心蓦地柔软如水。
闻镜装作高兴地弯起唇角,心底却荒凉一片。
他有些怀念,现实里她朝他撒娇的模样。
现在这幅样子,何年何月才能恢复成原来的相处模式。
他沉寂如一汪死水,默默起床,还不忘咬唇,咬得下唇一片白,装作分外勉强,行动困难。
果然,姜糖立即伸出手,帮他缓慢下了地。
“不如我来背你吧。”
闻镜身形一滞,不可思议地重复了句:“背我?”
不至于。
他虽装成病弱,但怎么可能让她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孩来背自己。
他做不出来,摇头:“不用。”
“你别慌,”姜糖拍了拍自己手臂,“我是体修,力气可大了,别说一个你,再来五个我都背得动。”
闻镜:“……”
见她凑过来,要将他背起,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
姜糖无奈:“不想要背,那我抱你去?”
闻镜:“……”
他一言不发,想象了下那画面,顿觉荒谬,脸色愈发沉黑。
“哪个都不愿意,你还怎么去?”姜糖拿他没办法,一只手钳住他的手腕,状似要强行背他。
闻镜低头,望着她纤细的手,眸子轻动。
若是反手抵抗,她会察觉到异样,他保持不动,镇定自如,故意轻咳了几声,喘气声愈发急促,像是整个人要去了。
好似受到了深刻的打击。
姜糖忙缩手,略带歉意地瞅他,给他拍拍背:“别气别气,你不想便不想,我再找办法。”
对待病人太难了。
她只好迁就着,一面扶着他坐在椅子,一面说:“你等我会,我去向爹爹借个灵宠坐骑。”
原身没灵宠,因是体修,特别喜欢两腿一跨,到处跑。
她能跑去飞灯夜市,可闻镜受不住,于是匆匆借了金重鸾。
金重鸾体型巨大,张开烁金的翅膀,飞在上空的Yin影,足以遮盖这座小屋子。
闻镜透过窗子,望见她坐在鸾鸟身上,朝他招了招手。
日光下,她的手迎着光摆动,金色的细线穿过手指,耀眼得映在他黑色的瞳孔里。
他长时间地盯,最后回了个浅淡的笑容。
金重鸾勉强挤在屋子门口,翅膀微振,卷起一阵簌簌的风。
姜糖小心翼翼扶他上去。
等他坐稳后,她动作伶俐地爬到身边。
原本想并列坐着,却不料上来后,他伸出手,很自然地搂住她,像是身体的一种习惯动作。
说不清是他抱她,还是她抱他。
过于近的接触,令姜糖的身体一僵。
她连忙推开他,慌乱之下动作又急又重。
他被推开,差点滚落下鸟身,失落地垂下头。
脸似乎比方才更白。
姜糖心想,小时候的闻镜,还是比较脆弱敏感的性子,她排斥他,万一让他心理受到伤害,就不妙了。
不过是一个粘人的小孩罢了。
姜糖忙脱口解释:“我整理下衣服。”
装模作样地压了压领口,等她整理完,他倾身,两人又抱在一块。
四百年前的飞灯夜市,忘尘节当天,依然盛况空前,笙歌鼎沸。
甚至比平日更加喧闹。
姜糖下了地,好奇张望,和以前差不多,甚至一些小贩,仍旧眼熟,生意竟做了几百年。
远处的阁楼张灯结彩。
她瞧了一眼,他问道:“你想去客栈,或者拍卖楼?”
上次已经去过一次,她摇头道:“直接去梵兆巨树那里。”
梵兆巨树下,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手里各提着一盏灯。
不时有人飞身上去,将灯挂在树梢。
巨树明灯三千,灯笼仿若黑夜里的星辰,闪动清亮的光。
她仰头,听他说:“我去买灯笼,你要什么样子的?”
“兔子吧。”姜糖脑袋一歪。
闻镜像是恢复得差不多,稳稳当当地走到巨树不远处的灯笼店铺。
忘尘节,买灯的人很多,店铺外排起了长如游龙的队伍。
他排了一会儿,回头看,她依然驻在原地,彩灯下,衣角轻盈舞动,柔和的轮廓渡上一层绚烂的色泽。
他的眼神柔了柔。
继续耐心地排队,有客人买的灯笼多,排在后面的人不时发出抱怨。
老板连声喊:“别急,还有不少。”
人群这才安静下来。
前面的人少了一半,他又回头看了一眼。
她在和一个女人聊天,跟他对上目光,抬起手朝他摇了摇手。
鲜活灵动的笑容,在脸庞上流转。
他回了个浅笑。
已经快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