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知韫说:“我家里有筷子。”
他撑着沙发站起来,方禾看着他惨白的脸色,赶紧说:“你坐下吧,我去拿,是在厨房吧?”
莫知韫顺从坐回了地毯上,仰头对方禾说道:“燃气灶右边的抽屉里,打开就能看见了。”
“好。”
方禾来莫知韫家里好几次,除了客厅,其他地方都没进去过,厨房也是第一次。因为莫知韫自己不做饭,台面上铺了一层灰,打开放碗筷的柜子,里面的东西也很少,碗筷各三副,还有四五个盘子。方禾抽出一双筷子,洗干净甩了甩水,余光瞟到另一个没关上的柜子,她好奇地看了一眼,发现是几把菜刀。
或者说是一副菜刀架上,摆满了刀具。长方形的,尖的,短的,还有剪刀,各种用途的刀都有。其中有一把尖的刀被抽了出来,放在了一边,刀尖上还有暗红色的痕迹。
方禾心猛地一跳,想着这应该是莫知韫伤了自己的那把刀,顿时让她有点恐惧。同时,一个荒谬的想法突然冒了出来——莫知韫还会不会有第二次?
方禾不确定答案,自从重生回来后,莫知韫就颠覆了她的一切印象。最开始她以‘人有两面,总有脾气’来解释,但最近的莫知韫,又变得不一样了。他时而脆弱,时而癫狂,时而正常,时而消极。方禾甚至在想,莫知韫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
这个词说出去像是在骂人,但方禾真的很担心,如果可以的话,还想让莫知韫去看看心理医生。
“你怎么这么久?”
莫知韫过来时,方禾才回神,把柜门推过去关上,手上失了轻重,柜门发出很大的声响。方禾自己也被声音吓到了,赶紧说:“啊,对不起。”
“里面没什么好看的,出来吧。”莫知韫深深看了她一眼,先回了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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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知韫吃饭的时候,方禾就在旁边看着。他用筷子一下一下地将菜塞进嘴里,直到塞满,再慢慢地嚼。方禾无聊中,还数了数,他一口嚼了二十下。最后吞咽的动作,很用力,方禾明显地看到,他喉结动了两下。
这个时候,方禾才明白,他确实不想吃东西,或者是吃不下。
然而莫知韫显得很平静,默不作声地吃着菜,没说不好,也没说好。
不过比起饿肚子,就算是逼着自己吃东西,也好过比什么都不吃。方禾就这么看着,又心酸又心疼,犹犹豫豫,最后还是问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问,你妈妈是不是情绪波动比较大,所以导致有些时候控制不了脾气?”
等嘴里的那一口吞下去,莫知韫灌了一口水,才说道:“她的脾气是因为她浅短的见识和扭曲的三观,如果我能选择,我宁愿穷一点,苦一点,也不想要这样的妈妈。”
方禾小心翼翼说:“我的意思是,她有没有Jing神方面的疾病?”
莫知韫疑惑看向她:“要是贪婪懒惰嫉妒都是Jing神疾病,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正常人了。你到底想问什么?”
方禾目光定在莫知韫的五官上,剑锋般的眉毛,滚圆的桃花眼,挺直的鼻子,微微翘起的嘴唇,每一部分都带着吕梦晴的影子,连她的气质,也能从眼前的这张脸上隐约看到。
方禾抿着嘴,最终还是摇摇头,诚心诚意说道:“我是觉得,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是单独的个体,即使五官神韵相似,但内心的想法肯定不一样。人其实很孤独,除了自己,没人能完全理解自己。”
“可能自己也会不了解自己。”
“是,但人也是群居动物,即使孤独着,也一定会遇到各式各样的人,说不定其中,也有跟自己同样遭遇和差不多想法的人。比如说身体或是心理上得了某种难以启齿的疾病……”
莫知韫放下了筷子,看着方禾的眼神中,多了一些探究。他说:“也许吧,不过,你也说‘说不定’,也许一辈子也遇不到。不过,我懂你的意思,我知道你关心我,当我需要的时候,你也会在,是不是?”
方禾有了一丝轻松,点了点头,不自觉用力过猛,头撞到了茶几的一角,额头顿时就红了。
莫知韫笑出声,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方禾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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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的倒数第二天早上,方禾迷迷糊糊睡醒了,听见厨房有动静,起床一看,是杨春娟在收拾蔬菜。
方禾难得起床还能看到杨春娟在家,除了在过年的时候。她还有些恍惚,直到杨春娟催促她去穿件外套,她才打着哈欠,踢踏着拖鞋转身离开了一会儿。
天Yin沉沉的,像是要下雨,杨春娟起早去了一趟菜市场,买了一大堆食材,回来的路上被风一吹,胸口还有点疼。收拾菜的时候,她又忍不住咳嗽起来,想起没吃药,去卧室拿了药瓶子,倒了几颗塞进嘴里,也不灌水,直接就吞咽下了肚。
“妈妈。”
方禾在卧室门口叫杨春娟的时候,杨春娟差点噎到,又连续咳嗽几声,缓过来后,脸和脖子都憋红了。
方禾走过来,从杨春娟手里拿过药瓶,又把抽屉里所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