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气扇在头顶轰鸣,她将烟从口中拿下,一个转眼,看见纸篓里团皱的东西,和架子上揉变形的毛巾。
怔愣只在片刻,她绷起嘴角,惊讶而难以置信地扬一下眉。沉默许久,垂下手,将才抽半截的烟在水池摁灭。
“呲啦”一声,漂亮的猩红火点,以及这荒唐的白天黑夜,就此作别。
敲门声不够清亮,大概是有人将后背抵在卧室门上,扶额沉思。希遥敲完,停了一停,语气很平淡:“明天有大雨。如果要出门,伞在门后挂着,可以随便拿。”
料到不会得到回应,她无奈地笑了笑,又柔声说:“晚安。”
门外轻飘的脚步渐远,延伸到隔壁房间,洗漱声停歇后,关门熄灯。
伏城将僵直的背从门上挪开,不知不觉竟出了一身的汗,黏腻地贴在身上,现在已经凉透。心里乱成一团,他焦躁地揉着头发。走开一步,碰掉了桌上的什么东西。
卷成圆筒的毕业照,在地上像个不倒翁摇晃,他拾起,双手展开。照片上站在他身旁的女孩,微歪着头偏向他,齐肩的短发,咧嘴笑时露出白净的牙。
他扫了一眼,吐口气,将照片扔回桌上。一下子又弹回卷筒的模样。
虽然不知道怎样说好,但总该给个答复。他拿起手机,翻到周茉的聊天界面,可惜这回不能再找他那位身经百战的军师参谋,自己又实在是没这本事。编辑两分钟,最终只是个“对不起”。
只好暗自思量,她是个聪明女孩,不多说,她也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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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城做了个梦,梦见酝州的夏,晃得人眉心发痛的阳光,浅淡的云和天。他脚踩着篮球,托腮坐在台阶上,身后屋门紧闭,霹雳哐啷,是伏子熠和希冉在吵架。
谩骂与羞辱不绝于耳,后来碗盘粉碎,镜子和酒瓶飞出窗外。一切能砸的东西全部遭殃,后来又是脆亮的耳光,和□□撞击地面的闷响。
有两只鸟结伴从天边飞过,她穿着白色长裙,忽然闪现到他面前。他眨了眨眼,看见她将背在身后的手拿出,变戏法般攥着几张磨到毛边的钞票,得意地晃了晃:“想不想去海边?”
后来那几张钞票,一出门就跟街边摆摊的爷爷交换,变成两只圆滚硕大的棉花糖。他坐在开往沿海的城际大巴上举着啃,不知怎么,忽然想要尝一尝她的那个。
手中纯白柔软的棉花团被抽走,她将粉色的塞进他指缝,笑着点他鼻子:“没看出来,你一个男孩子,居然喜欢草莓味。”
哪里是喜欢,他都没吃过棉花糖,哪里来的所谓「喜欢」。他默念。
只是喜欢她罢了。
纤细糖丝在唇舌间融化,她忽然伸展手臂,虚环住他的身子。为的是去开他左侧的窗,却顺便把她身上温和香甜的味道带近,将他萦绕。
腥咸chaoshi的海风从窗口汹涌灌入,难得她笑得那样开心,长发凌乱着,被糖黏在了嘴角。
不必再向前,他已经能想象到她踩在沙滩的模样。洁白长裙被席卷翻滚,若是被水浇shi,便会贴在腿上,隐约透出她的肤色。
那才是天上的云。
第14章
Yin霾的天令人分不清时刻钟点,一觉醒来更像是黄昏。
客厅灯开着,墙上的钟指向八点,伏城从卧室出来路过,站定平望过去。视线越过桌上的外卖早餐,盯着窗外铺天盖地的雨点看了一会儿,又回头,看向希遥虚掩的房门。
她已经走了。
手机屏幕上,各种杂七杂八的未读飞速掠过,没一条是他想看的。比如昨晚苦思冥想的那三个字,一经发送如石沉大海,被他委婉拒绝的周茉,至今都没再理他。
倒是有另外一人,给他发来一连串的求助信息。并在等他起床回复的时间里,活跃于各个班级群游戏群,积极发起无聊问题的探讨,没人接茬,又自己跟自己玩起成语接龙。一看就是闲出屁了。
上午九点钟,航班惨遭取消,又一个手滑买了三天后机票的高彦礼,在死缠烂打征得伏城同意之后,从旬安城北徐先生的别墅直接打一辆车,逐风踏雨冲了过来。
至此,总算得以窥探他心心念念的小金屋。门刚开,一个“哇”字还没出口,先被无情打断:“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下午你最好早点走。”
高彦礼满口答应,拖着shi淋淋的雨伞和身躯进屋,随口说:“我在楼下看见你金主的车了。吓我一跳,还以为她在家呢。”
伏城跟在他屁股后边收拾烂摊子,拿过拖把吸了地上的污水,将他的伞撑开,晾在阳台。没功夫搭他的话,等忙完一回头,刚好瞥见他在希遥房间门口探头探脑的影。
高彦礼被伏城从卧室拽出来,扔到客厅沙发上。实在是手碎闲不住,伸手从茶盘里捏一颗糖,一边展开糖纸,一边说:“今天没去兼职?”
伏城倚着墙站,密切关注他的动作。毕竟对高彦礼来说,不小心掀翻盘子和失手打碎杯子,都是常事。确认他暂时稳定,才说:“昨天是临时替个人,就拿一天工钱。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