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的声音平稳却又十分威严,如同正在教书的夫子让你撇开杂念认真听讲,她的眸光如此决然,令人无法拒绝。
楼西岳病入膏盲时,白芷的所作所为令承浅十分费解,白芷明明有能力治愈楼西岳的,可她偏偏没有,她眼睁睁看着楼西岳盛年夭亡。
轻抚着墓碑的指尖微微颤抖,她说,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卦不敢算尽畏天道无常。
再后来,承浅陪伴了白芷千年,她健忘,丢三落四,看着书就能睡着,大事上能拖则拖,小事上能忘则忘,像个耄耋老人,过着不问世事的生活,扶光台是她的容身之地,可在承浅看来,更像是禁伏她的囚牢。
难道,千余年来,承浅认识的那个白芷并非她的本性吗?
她从未认识过白芷吗?
眼前的白芷,骨子里透着许些狠厉。
“抛开杂念,我可不想再来一次!”白芷一字一句的说,字里行间流露出强劲霸道的语气。
承浅终于不敢再胡思乱想,也似乎明白了白芷在做什么,不敢再走神。她将注入到镜里的神血融会贯通,让神血游走于奇经八脉,这份神血十分凌厉,却又会在承浅无法承受神血游走身体时,放缓游走速度。
终于,白芷的脸色已经变得虚白,方才停下,将还在流血的指尖放入口中吸了吸,她的指尖擦过唇瓣,在浮白的唇瓣上留下一抹妖冶朱红。
镜子上忽然间布满了锈痕,白芷撇眸看去,绽放开一个艳丽的笑容:“恭喜了,灵神承浅。”
承浅三华凝聚,已经获得神位。
而后她听到震天钟再次敲响三十六声。
有人入神位了!
上神界沸腾了,纷纷前往云雾泽震天钟处查看,可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人从钟里羽化而出,皆怀疑震天钟是不是坏了。
他们根本不知,此人是在扶光台入神位的。
流失过多神血的白芷连说话之力也无,她看着已经有锈痕的镜子,镜子已经与凡间的镜子再无二处,她回想起楼西岳将镜子交予她时的模样,不惜再次施法抚落了镜子的锈痕,“从今以后你不必再依靠镜子而活,你要勤加修炼,修成大道。”
承浅喜极而泣,然后噗通一声跪下磕头,久久没有起身。
“去见见步秋尘吧。”白芷声音里已经透着疲惫。
“是。”承浅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
白芷垂眸看了她一眼,说:“纵是倾情于二人又如何,从今往后,天上地下,你是至高无上独一无二的灵神承浅。”
承浅猛然抬头凝望,情绪有些激动地抓住白芷的手,泪已决堤:“为何,神上,您的修为,您为何要这么做?!”
白芷愁眉淡淡:“水满则溢,这身修为与我而言反是祸害,只能将神力泄出。”她的目光眺望向漆黑的夜,寻找着夜空中的明星。
“可也不是这么个泄法……”承浅说着,泪一行行的流,“您这么个泄法,眼下都快泄至上神修为了!”
白芷起身,拉她起来:“我怜你,也算对得起西岳的临终嘱托。”
“主人他……”承浅默了片刻,说:“神上可有过再寻主人转世的念头?”
白芷缓缓摇头。
“终不是那个楼西岳了……”白芷将镜子放入乾坤袋里,“我今日极累,想睡一会。”
承浅呆呆的望着白芷的背影,她走的很慢很慢,落寞的让人心疼。承浅无法想象失去了这些神力会让白芷变得多憔悴,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她临走时的那句话。
终不是那个楼西岳了……
也终不是那个肖唯了吗?
承浅陷入沉思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说是累了,其实也未睡多久,清晨温水般的阳光洒在身上,白芷醒来了。
露宿在波叶金桂林的结果就是身上落满了金黄色的桂花。
白芷无意识的伸手接着树上落下的桂花,有些失神。
鸟儿登枝叽喳几声,灵动的眼珠子看向白芷,白芷渐渐回过神来,抚着额角陷入沉思,兀自喃喃:“记性真是越来越差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白芷不慌不忙的起身,来到桌前,自乾坤袋里取出一颗闪着莹莹蓝光的晶石,以秘法施加在上,记忆像是江河入海口,汇聚在了一起,注入这颗晶石里。
震铓剑剑柄顶端原本镶嵌着一颗墨绿色珠子,白芷小心取下珠子,放在眼前看了看,嘴角勾起一抹笑。
一缕晨曦照射在这颗墨绿色珠子上,隐约可见珠子里有一蛇状物体游弋在珠内。
此物非同寻凡,乃是白芷从天极脑门心扣下来的天极珠,有镇恶祛邪除祟之用,而作用更多的则是珠内游弋着的蛇状物体,此物正是被封印其中的太古巨龙之子------天极。
白芷闭目施法,将蓝色晶石一点点推进天极石内,速度慢的令人发指。
而天极兽方才还游弋着,此刻却张大了嘴,吞着送进来的蓝色晶石。
“妙哉!妙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