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浪客姬妾们也都向他这看来,有人问道:“苏兄瞧什么呢?佳人在侧,怎还有心赏画?难道佳人舞姬不美吗?”说罢,众人哄笑起来,又是一番狎戏身旁的酒姬们。
苏长情按了按手,示意他们别说话,众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着苏长情,陆续收了声。
他蹙起好看的眉峰,淡淡道:“背后嚼舌非君子所为,姑娘既然来了,便是缘分使然,不如小酌一番,共品美酒如何?”
诸人左看右看,苏长情面前只有一副山水画,他神情严肃,不像说笑,素闻苏公子天生一双通灵之眼,此刻怕是瞧见了脏东西,难免害怕,苏公子又得罪不起,浪客们纷纷围了过来,姑娘们则手拉手地站在角落里,几乎缩成一团,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先退下。”苏长情示意,姑娘们落荒而逃,作鸟兽散了。
“你们也走。”苏长情又对好友道。
浪客们仍有兴致,不想离开,但碍于苏公子的话,还是起身换了间房继续闹。
此刻,云梦轩中只有苏长情和白芷了。
白芷没有答话的意思,得不到回音的苏长情回到桌前,背对白芷举杯饮酒,而后自斟自酌几杯后,便沉默不语了。
檀凌,你又在玩什么把戏?白芷看着那瘦削的背影,陷入沉思,眸光渐渐蒙上一层Yin鸷。
到底为何,为何当着白芷的面从扶光台一跃而下,又为何会转世为苏长情?难道又是他处心积虑筹谋已久的计划,做局等着白芷来入?
这一局,当如何破?
白芷明知不该好奇,却还是忍不住挪步靠近,想将他看个通透,不料脚步刚起,苏长情忽然一杯酒泼了过来,尽数泼在白芷身上。
白芷“呀”了声,怒斥道:“何故忽然泼酒!”
苏长情眸色如同浓墨,走至她面前,只距一臂之隔,仔细打量。
绝色容颜下含着极大的怒气,那杯酒不偏不倚地泼在了她的衣襟上,Yin染一片。
这种活吞了人似的目光看得白芷后退一步,怒色未消,极不自在:“你如何看得见我?”
他以折扇挑她的下颌,拇指与食指微微一推,扇骨展开了四五页,一枚小巧符咒沾了沾了酒,酒气扑面而来,他的拇指与食指再次巧妙的配合着手轻轻一转,符咒自扇面掉落在地,白芷紧随而去的目光自符咒上收回,她看到了扇面上画了一只仙鹤,而后,是这厮笑的春风满面,浪荡不羁俊颜。
两人四目相对间,苏长情玩味道:“先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现在可以了。”
白芷眯起眼,想起姑娘被纨绔调戏时会咬牙切齿地说“登徒子!”而她此时此刻醒悟过来时,只想着快逃,只是这时,一声娇憨从远门外传来:“公子,姑娘们说你看见了‘脏东西’!!”
白芷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门被推开,来人是个姑娘,一脸紧张,举起的手腕上流着鲜红的血,白芷一眼看出,承浅的灵魄在她体中。
“小镜!不得胡来!”苏长情说。
被称作小镜的姑娘怒目而视,冲过来欲将鲜血抹在白芷身上,白芷怒斥“胡闹!”施法提她灵魄。
许是多年未使这法,不慎将提魄诀与换魂术念错,再收手时已来不及,电光火石间,天地斗转,风云变色,灵魂转换,白芷与小镜一同晕倒在地。
翌日晌午,阳光明媚,房中传来一声尖叫。
“啊!!!!”
“怎么了怎么了?我怎么上了小镜的身子?!”白芷看着铜镜里的脸,指尖都颤抖起来……
白芷叫的太过凄惨,饶是在前院待客的苏长情也听到了她凄惨的叫声,苏长情弃客,极速奔回,敲门问:“小镜,你醒了吗?”
等了片刻,屋内无人回应,苏长情推门而入,正巧看见小镜神情呆滞的站在妆台前捏着自己的脸。
“为师问你呢,你怎么不回话?”苏长情走上前来,打量片刻,确定她没事。
“我……”白芷回过神,佯装头痛的揉了揉额角:“我有点头疼。”
白芷被苏长情扶回床上,苏长情微笑道:“正巧为师请了大夫来给你把脉,你先躺下,为师这就请他进来。”
白芷被他扶着躺下,看着苏长情一步步走出屋子,她依然有些恍惚,头微痛。
不一会,一位鹤发老者进来为她把脉,又按了按她的脑袋,半晌过后与苏长情说:“苏镜姑娘已经无事了,头疼应该是摔倒时碰到了,先不要乱动,多多躺着,将养个三五日,也便好了。”
“好,多谢先生了。”苏长情起身将人送走。
白芷见他们走了,撒气似的踢着被子,而这一幕恰巧被送客归来的苏长情看到:“小镜,做什么呢?”
白芷扭过头不理他。
“我们小镜从不生气的,今儿这是怎么了?”苏长情微哂,“都怪为师仰慕那妖物的美色,这才让那妖物施法伤着了你。”伸手揉着她软软的头发,“不如,为师写信去给韩奕,让他来看看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