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院门,左贤抬头一看,是熟人,应该不是说客。
只见门前站着两个青袍长衫,腰配美玉,文人模样的男子,并三五个小厮带着数匹驮着东西的好马。
左边那个肤白体胖,圆头圆脑,容貌和善,是常常和左贤一块饮酒作乐的诗友,古玩店的掌柜,名叫王胜。
另一个却不认识,此人是个青年模样,面皮白净,容貌俊俏,嘴角弯弯是一抹极其温和的笑容,谁见了也要夸一声丰神如玉的谦谦君子。
青年对左贤拱手施礼,举止彬彬有礼,浑身倒是透着一股温文尔雅的书卷气,只可惜后面跟着的几个随从与他的气场有些格格不入,不像家仆更像武士一些,气质整齐别有一种威仪出众的冷厉之气。左贤一时不敢上前。
王胜老远见了左贤,就昂着脖子豪爽地大声招呼道:“贤弟快摆酒!我带了一桩好事来找你。”
左贤看着后面那位青年,心里估摸是哪一位家族出来历练的贵公子。笑道:“什么事?进屋说吧。这位公子是谁?”
又说:“你来的巧。今日有个说客上门,家里提前准备了一桌好菜。我可不打算出仕,等说客来
了,我几句话把那人打发下去,就有好酒好菜请你们了。“
王胜听了乐不可支,对着身后的青年一阵挤眉弄眼,左贤不解,问:“何故发笑?“
却听那男子温声道:“在下秦书润,正是那说客。”
左贤微囧。听那青年虽然声音温润,但是气息悠长,不像是世家里文雅瘦弱的名士,倒像是有功夫的练家子。
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只见此人一领青绸长袍,头戴明珠白玉冠,腰间美玉青翠欲滴,环佩叮当,眉眼间笑容极为真挚,举手投足自成一派风流,半点也无武夫的粗鲁。
只见秦书润笑如春风说:“锦王派我以礼相请,居士不愿下山,在下对居士景仰已久,岂会强人所难。居士无忧。”
左贤有些讪讪:“那就好。”
王胜起哄道:“贤弟有所不知,这位秦公子是个文武双全的人物,读过你写的《锦囊论》之后就服你,逮着我讨论了好几遍,我都词儿穷了。如今见了你这个作者,好好说道说道。快快摆酒来。”
左贤挑眉,惊讶:“当真?”
“心有所好,不远千里。”秦书润将这句话念得字正腔圆,抑扬顿挫的语气十分真挚:“居士不想出仕,秦某这次就不当说客了。但久仰居士大名,还希望能讨杯酒吃。”
《锦囊论》左贤改了数十遍,可以说是倒背如流,这句话正是里边左贤十分得意的一句话,这句话秦书润可以说是说到左贤心坎上了。
左贤不禁对秦书润另眼相看,且秦书润允诺不劝说他下山,左贤觉得也算完成了小女儿的要求。留着这看上去就是人间俊杰的男子吃一顿宴,席间把酒言欢,听起来是一桩美事。
于是左贤捻着胡子愉悦地说:“有客远来我自然要好好招待一番。你们带的人不少,我家菜不够,要等一会。”
秦书润轻笑起来:“居士无需担心,秦某不曾空手上山。”
王胜嬉皮笑脸,挪揄左贤:“左老弟,猜猜带了啥?”
左贤也被引起了好奇,追问:“是什么?”
王胜兴奋地拍拍手,眉飞色舞地说:“燕归楼的青梅烧鸽,悦来楼的玫瑰蜜酒,岁家的八品果脯,悦来坊的佛跳墙,林林总总一大堆,可全都是你喜欢的。”
左贤大喜,追问秦书润是不是真的,秦书润点头,卷起青袍大袖,指一指带来的马匹仆从,道:“这些菜品是秦某的心意。锦王这次还让徐某带了一卷言道之的画,叮嘱在下无论居士来不来,都要送给居士。还请居士收下。”
左贤跟着看去,果然看到了一个雕刻海味八珍的木盒被稳稳当当地绑在马匹上,正被人拆下来,隐隐约约还能闻到一股让人垂涎欲滴的味道在鼻尖打转,绕着不肯离开,把人的馋虫都勾引出来了。
左贤喜道:“真是好事,二位快进来,快快将言子的画展开我看看,我这就让人收正厅,今日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秦书润笑着说完,却突然面露遗憾之色,叹了口气:“居士清高不愿出仕,在下理解。“
秦书润继续说:“但是想到居士不下山,在下不能常拜访居士,实在是遗憾。”
“秦公子不必遗憾。”左贤不由吐露心声说:“我不下山,并不是以后都要隐居山中,而是时候未到。”
“此话怎讲?”秦书润追问道,眉眼间溢满了关怀之色。
“我且与你说,事情如此……”
二人一边谈,一边走,半路上两人距离尚有一尺,到了门口两人已经是并肩而行,酒宴上更是推杯换盏,称兄道弟,宛如一对多年未见的好友。
须知,左贤平日隐居山上,相熟的朋友来得少,他对外又是个不理俗事的清高名气,有些话放在心里很久了。
此时见秦书润一脸真挚的关切,而且句句话都能说到自己心窝里,不由得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