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留了胡子,都被修剪得整整齐齐,不仅不显得邋遢,反倒让人觉得沉稳而有品味。
此人便是南麓书院的一名教书先生,石先生。
石先生才名远播,深受众多读书人的仰慕,却为人谦虚和蔼,是位可敬之人。
听闻有许多读书人从外地不远千里来到邺城,只为听一听石先生的教诲。
在书院中,石先生也是十分受学生们敬重的。是以当他一进门,众人就停止了口中的议论,齐齐的端坐好。
石先生先是轻咳了一声,便开始上课了。
读过一些书,明了一些事理后,顾云锦便觉得石先生的学问实在高深厚重,自己从前不知珍惜,是暴殄天物了,不免对过往感到惭愧,再次有幸重获这样的学习机会,她觉得能蒙石先生教会,实在是三生有幸。
石先生这堂课上的是历史。他从一件件大的历史事件讲到民间典故,不时的总结出为人做事的道理。
又从朝代的兴衰说到事物的发展规律,分析利弊和因果,顾云锦破天荒的听得入了神,整个人都显得神采奕奕。
石先生的课讲得虽好,可是整个学堂中,认真听他讲课的学生却连三成都没有。
原因自然是,大部分人都不需要靠着读书来谋求出路,历代的贵族子弟都可以倚仗家族的势力得到扶持,获得荣华富贵的绵延,有这样的便利条件,试问还有几人会愿意踏踏实实的寒窗苦读呢?
越是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的人,就越能发现些不同的事情,就比如:今日的顾家四姑娘竟然认真的听上了课。
有位身材微胖的公子一直盯着顾云锦,想数一数她这堂课会偷看纪明轩几眼,因为他同一个“瘦猴”打赌,他赌顾云锦看纪明轩会超过二十次,如果谁输了便要在散学后请对方到月弦酒馆吃酒。
眼瞅着这堂课计时用的沙漏都已经快漏光了,他无奈的扶额。
望眼欲穿的盯了快一堂课,顾云锦竟然一眼都没往纪明轩的方向瞟,他不禁心如死灰,自己今日实在是出师不利,走了旷世的霉运,如此千载难逢的事情竟被他赶上了。
其他人也发现了顾云锦的变化,众人心中各持不同看法,不过大多数人都觉得她是装的,想洗脱自己不务正业的恶名。
装模作样只不过是为了吸引纪明轩的注意罢了,耍的大概是欲擒故纵的把戏,不免称赞一声高明。
一天的课程很快就结束了,顾云锦每堂课都听得认真,对别人不咸不淡的挑衅和调侃不理也不恼,想找乐子的人吃了闭门羹,觉得无趣,也没有往日那般执着了。
顾云锦过得轻松,便觉得时间过得飞快,已经到了散学时间,竟然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课程结束后,因着时间还早,有些学生也不急着回家,就聚在一处再闲聊一会儿,或者互相约着去别处消遣。
有几个从外地过来求学的学子颇为用功,则留在学堂中复习今日的功课。他们都赶上了好时候,当朝圣上有意扶持寒门出身的有识之士,对于人才的启用不完全拘泥于出身,让他们都看到了读书人的希望。
他们从各地远道而来,大多没有显赫的家势力,辛苦求学,只为一朝中第,有出人头地、改换门庭的机会。
顾云锦不愿意在博文堂逗留,休课后便立刻收拾东西走了。到了马车跟前,见顾若兰在后面跟了上来,两人便坐在同一辆马车中走了。姐妹二人同乘一辆马车,却一路无言。
顾婉欣因为有人留她说话,便走得有些晚了,待出了博文堂,走到了书院的院子里便已经空无一人。
待走到假山旁,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她。
“婉欣妹妹!”
顾婉欣转头,见假山后面探出一个身影,一袭白衣英姿俊美,玉树临风,这人便是纪明轩。
他示意她到自己这边来。
顾婉欣用余光快速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无人经过,便随手理了理两鬓的碎发,心中不安地快步向假山后走去。
假山后长着细密的竹林,就算有人从路边走过,也看不到假山后面的人影。
“纪公子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找我?这般大胆的单独叫我到这里,若是被旁人见到了,恐有损你我二人的清誉。”顾婉欣嗔怪着道,声音却是柔柔的,如潺潺的流水。
纪明轩手中拿着一个细长的贴着黄色软锦的木盒,顺手塞到了顾婉欣手中道:“我这里有一支上等的狼毫,放在我书房中许久也未能派上用场。恐久放会蒙了尘,便想着婉欣妹妹的字写得娟秀俏丽,定不辜负了这支好笔,便斗胆想为它寻个新主人。”说罢目光直直地盯着顾婉欣的脸,心中似小鹿乱撞。
顾婉欣打开盒子,看了一眼里面的笔,是一支做工上好的狼毫。
笔身用白玉制成,笔的尾端镶着一圈金边,上面还雕刻着Jing致的花纹,一看就十分贵重。
虽然纪明轩的父亲也在朝中做官,并且比顾婉欣父亲的官位还要高一些,但是能轻易拿出这么好的礼物,也是令她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