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裴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
他心情很好,一个人吃了饭,还饶有兴致地看了个电影,理论上,他明天还要上班,但是周裴彻底放纵自己了,明天也压根没打算回去上班,完完全全将所有事情抛在身后。
周裴站在门口,晃晃荡荡拿着钥匙开门,姿态随意,却猝不及防被人从身后抱住,灼热的体温从两人相贴的皮肤处传来,来人急切地将脑袋往他脖颈里埋,胡乱地拱他的后背,声音沙哑:“主人…..我好想您,好想您……”
熟悉的声音。
周裴的好心情瞬间消散无踪。
他皱紧眉头,没作声,漂亮的脸上瞬间布满烦躁,手臂向后一推想要将人推开。
没推开,对方用的力道很大,真的像只发狂的动物,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颈,烫得那一片皮肤难受。
“主人……狗狗不能、不能没有你…..”
浓厚的酒气从身后传来,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委屈意味,浓重的鼻音让赵安乾的声音变得含糊不清,他磕磕绊绊将话说出来,将脑袋小心翼翼埋在周裴的脖颈里,撒娇似的蹭了蹭。
周裴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他自己都惊愕,原来厌恶一个人的时候,连曾经自然而然的亲密动作都让他觉得恶心。
沉默半晌,周裴慢慢放松了姿态,他酝酿了片刻,说话了,嗓音带着一种清冷的哑音,音色低柔,十足的陌生:“你是谁?”
这把陌生的嗓音叫赵安乾如遭雷击,他的手猛然一抖,松开了,周裴得以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他回过头去看赵安乾,向来温柔含笑的眉目是冷的,唇角没有那一点点翘起来的弧度,赵安乾怔愣地看他,看他鼻尖上的那一颗清淡的小痣,陌生又熟悉,这应该是周裴的样子,可是,可是。
赵安乾轻微地发起抖来,酒Jing让他的大脑越发恍惚,他看着眼前的人,忽然产生了极度的混乱与不确定——这明明应该是周裴才对,可是他的表情,他的声音,他的眼神都陌生到了极致,他甚至不确定周裴鼻子上有没有那一颗小痣了,他曾经是怎么区分他们的呢?
周裴也在打量赵安乾。对方那头长发剪去了,变成了短短的寸头,于是苍白毫无遮盖的五官完整露出来了。赵安乾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英俊,而是一种苍白Yin郁的英俊。稍长的刘海总是遮盖住他的五官,只是偶尔能窥见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珠子,狭长而Yin郁,像是要吞噬所有光芒,黑沉得不见底。
周裴下意识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下,其实他已经忘了赵安乾来找他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了,这段记忆好像对他来说已经非常遥远了。
大约是周裴陌生的眼神在他脸上停留太久了,赵安乾的唇色一点点变白,齿关收紧,肩膀紧张地收紧,他的手指不自然地动了动,像是想挡住这张暴露于光线之下的面孔,但最终,他还是一动不动。
周裴从记忆里隐约记得,这条狗是很抗拒剪头发的,不知道现在是抽了什么疯,他不合时宜地感到一丝好奇,“为什么剪头发?”
可能是从周裴歪头的动作里找回了一丝熟悉感,赵安乾不着痕迹地松懈下来,他朝前动了动,很小心翼翼地侧身跪下来,跪在周裴腿侧,动作幅度很小,唯恐周裴退开。
周裴没动,于是赵安乾涌出了无限的勇气。
“主人,”他叫周裴,他的嗓音带着一点讨好和惶恐,“您之前说过想看我剪掉头发的样子。”
剪去许多年的遮挡让他不安,他依然想要为周裴而改变——只要周裴能再看看他。
没想到是这么个理由,周裴对上他满含期盼的眼睛,耸耸肩,实话实说:“我不记得了。”
周裴的回答让赵安乾眼神暗了暗,但周裴的态度看起来太平和了,他立刻又生出许多希望来——即使,即使上次周裴如此冷淡,他仍然抱有一丝希望,周裴性格柔软,连路边捡的流浪狗都能给予爱意,或许也会原谅他。
赵安乾轻轻动了动,朝周裴的位置挪了挪,想要靠近他,可是还没挪出半步,就听到另一把冷淡的嗓音从旁边传来,锋利无比,“你们在干什么?”
这把声音比周裴伪装出来的嗓音更沉,也更低柔,带着冷冽的意味,周裴不合时宜地笑起来,他想到一个词,“含冰量”更高。
他的喜悦是真情实感的,那张秀美的眉目瞬间明艳了,唇角上扬,连鼻尖那颗小痣都一下子熠熠生辉起来。
“裴自深!”
周裴立刻就忘却了旁边还有个烦人的赵安乾,几步并作一步,像小孩子一样,朝声音的源头扑过去,尾音都要飘起来了。
楼道那块还是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可是周裴被稳稳抱住了,对方的怀抱还带着秋夜的凉意,那一点凉意根本不值一提,周裴在他的怀里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安心。
“我好想你。”
周裴抱紧裴自深,他们身高相仿,他的脑袋正好可以放在对方的肩膀上,在他的耳边说话。
裴自深大概是笑了笑,周裴能感受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