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辞开车很平稳,车厢里有股若有似无的沉郁香味,不难闻,还放了流畅悦耳的钢琴曲,没过几分钟,周裴听着耳边的音乐,闻着那股子味道,一下子就被困意击中了,歪着脑袋打了个哈欠。
正好遇到红灯,车子停下。
察觉到周裴的动静,景辞扭头看了他一眼,恰好看见他那颗漂亮的脑袋朝前一点一点的,阖起的眼眸上长长的睫毛在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动,尖挺的鼻梁上那颗小痣衬得弧度优越的侧颜十分温柔。
和裴自深截然不同的感觉。
蓦地,周裴唇线饱满的嘴角勾起来,带起了一个笑的弧度,“你在偷看我。”
他的眼睛还是闭着的,声音低柔,带着困倦的鼻音,语气倒是很笃定。
“对,”被抓包了,景辞也不尴尬,大大方方地轻笑了一声,低哑的嗓音倒是很迷人。他将头转回去,还有余力纠正道:“我是光明正大的看,不是偷看。”
周裴哼笑一声,没睁眼,“我好看吗?”
“……”
半晌没回答。
周裴睁开一只眼睛,视线巡视般地去看景辞的脸,恰好看到景辞像是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笑了起来,他对上周裴睁开的那一只眼睛,笑意加深,镜片下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眼角的细纹都出来了。
“好看。”他笑得很愉快的样子,夹杂了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出来了,“特别好看。”
景辞咬重了字音。
有这么好笑吗?
周裴觉得他像只不怀好意的老狐狸,整天挂着笑。
几乎是见到景辞的每一次,他都在笑,好像周裴无论说什么,他都能从中得到真切的趣味,并且被周裴逗得十分开心。
周裴被他笑得莫名其妙,瞥了他几眼,决定终止话题,莫名又有点儿不爽,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才闭上眼睛,懒洋洋将脑袋靠在座椅上。
红灯一闪,转为绿色,车子平稳起步。
一路上两人再也没说过话。
平稳的车子轻轻晃动,周裴本来只是打算假寐一会,结果真的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车子不知道已经停下来多久了,车厢里温度适宜,空调调得恰到好处,短短的一觉竟然也睡得很舒服。
周裴睡眼惺忪地动了动,打了个哈欠,身上滑下来一件属于不属于他的西装外套,外套上还沉浸着属于主人的味道,鼻尖飘散着淡淡的烟草味混杂着沉郁的古龙水香,很是好闻。
座椅被贴心的放低了,所以周裴醒来的时候脖子也很舒服,没有以前那种在车上睡着之后脖颈僵硬的感觉,连安全带都被贴心的解开了——
他觉得有点难以置信。
虽然周裴本身并不是特别警惕的人吧,但也不至于别人靠近他替他解安全带都毫无察觉,只能说景辞动作真的很轻微,以至于他真的一点儿也没察觉……也有可能是他确实睡得很沉?
怎么说呢?
就,还挺奇妙的。
警惕心一下子炸起,又轻飘飘地散去。
周裴还没被人这么贴心的对待过,一时心态有点儿复杂。
他又打了个哈欠,晃了晃脑袋,将残留的困意从脑子里挥去,才抱着外套打开车门。
“砰”的一声,周裴从车里出来。关车门的声音不大不小,但也足够吸引人的注意。
景辞站在不远处的地方,背对着他,听见他关车门的动静,扭头过来,有点儿惊讶,“醒了?我以为你还要再睡一会。”
“嗯,我睡了多久?”
周裴把外套留在了车里,朝他走过去。
环顾四周,这才发现景辞将车开进了医院的停车场里,这儿是个露天停车场,但不是他常去的正门那个,这儿大概是另一个门的停车场,车停的不多,四处静悄悄的。
“没多久,我们才刚到,”景辞朝他笑了笑,他的嗓音总带着点沙沙的质感,“我刚下车准备吸一根,你就醒了。”
他朝周裴晃了晃手上的烟。
周裴这才看见他的指间还夹着半根没吸完的烟。
他站在景辞身边,和他并排着。景辞现在看起来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衬衫挽到小臂,露出肌rou线条流畅的手臂,额发略显凌乱地搭在脑后,那双锐利的丹凤眼藏在镜片后面,眼角微微弯起来,看向周裴的眼神里总是挂着一点儿笑意,温和又成熟。
周裴忽然发现,虽然已经和景辞见过好几次了,但其实他俩一直都没怎么正式地说上话,更有意思的是,虽然没说过几次话,景辞却总是恰到好处的出现,都让他觉得景辞是冲他而来的了。
他这么想了,也就这么问了。
周裴在脑袋里思索了一下对他的称呼,将那个称呼在舌尖上转了几圈,才慢吞吞地送出去:“景辞,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
他选择了连名带姓地叫他的名字。
男人吸烟的动作一顿,扭过头来,眼睛里似笑非笑的意味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