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听到动静的杨景澄咬着后槽牙道:“丁年贵!”
“在!”
“你的人?”
丁年贵嘿嘿笑道:“世子管家有方。”
“放屁!”杨景澄气了个半死,指着马健道,“去告诉你爹,那是新来的,别真个放狗咬死了。”
马健麻溜的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奔而去。杨景澄扭头恶狠狠的对着丁年贵道:“大半夜的这般动静,惊着了我媳妇儿,你太监都别想当!”
丁年贵脸上的笑容登时凝固。
杨景澄今日被章太后耍了又耍,早积累了一肚子气。到了自己家里,不必再似外头般的绷着,板着脸横冲直撞的往东院走。守门的婆子见了杨景澄,还想讨好两句,结果撞见他黑如锅底的脸色,十分俊杰的闭了嘴。二进的院内灯火通明,叶欣儿听见动静迎了出来,连声问道:“我方才听到敲锣了,可是来了贼人?”
杨景澄先问:“你nainai呢?”
颜舜华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无事,只是听见了声响。正要打发人去问问,你就回来了。”
杨景澄放下心来,对着身后空无一人的院子喊道:“丁年贵,出来。”
他不喊还好,这呼喇巴的一声喊,只把跟着叶欣儿出来的青黛石英和秋巧几个人吓的寒毛倒竖。空荡荡的院子里,唯有几个灯笼随风摇曳,哪里有半个人影?世子是见鬼了么?
正瑟瑟发抖间,忽有一道黑影飘来。石英再忍不住,“啊——”的一声尖叫,“有鬼!”
石英一向有些跳脱,颜舜华在里间翻了个白眼,正想训斥一句子不语怪力乱神。却听素来稳重的叶欣儿一声凄厉的尖叫:“鬼!!!!”
这下子可把颜舜华惊住了,吴妈妈唬的脸色发白,三两步走到床前,一把抱住颜舜华,抖着声音道:“姑娘别怕,有、有、有有妈妈妈妈呢!”
“鬼你个头!”杨景澄没好气的声音在外头响起,“丁年贵你再吓着哪一个,我弄死你!”
“对不住对不住!小人在暗处惯了,一时没适应,请世子恕罪。”丁年贵真是冤的飞起,自打他十二岁那年叫人收养,这有小十年不曾光明正大的走道儿了。刚到新地方,习惯性的先躲在暗处,偏被杨景澄喊了出来。加之他深知杨景澄此时对他极为不满,听闻召唤,只想赶快两步,便使出了轻身功夫,又把女眷们给惊着了。大半夜的,他找谁说理去!
杨景澄深呼吸,再深呼吸。他现怀疑章太后是特特派个人来气死他,好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在院子里木了半晌,散去了心中的郁气,先把丫头们都赶进屋。方心平气和的对丁年贵道:“你的手下大概跟着马桓去安顿了,你有什么打算?去寻他们凑活着睡一觉,还是得猫在墙头看着我的屋子?”
丁年贵低声道:“二进的院子有女眷,我们不好来往。世子能否在外头一进赏我们间倒座住?”
杨景澄道:“你们非要盯着我监视么?有秀英不够?”
丁年贵苦笑:“真不是监视,只是住的近,世子也好使唤不是?”
杨景澄看着他不说话。
良久,丁年贵叹了口气道:“世子,太后娘娘何等心胸气魄之人?我们不过十二三个习得了些武艺的粗汉,她说赏给您了便是赏给您了。果真要监视您,她定然重新委派。不然拿着十几个汉子在您面前晃,不是给您添堵么?便是秀英,这根线今日之后大抵也废了。”
见杨景澄还是不信,丁年贵只得道:“任务也不是没有,就一条儿,护您周全。若是您有个好歹,我们十几个人就活不得了。”
“你们日后,预备与我形影不离?”杨景澄问。
“那哪能啊。”丁年贵道,“我今年二十四的虚岁,至多能再干四五年。三十来岁的汉子,搁别处是壮丁,可我们这一行,体力眼神都跟不上。说句到家的,倘或有哪个不长眼的暗算世子,那时我们挡暗箭都挡不利索。到那时,世子也大抵养出了更年轻的护卫,用不着我们了。如若日后您愿赏我一口饭,我便做些其它利索能及的活儿。看我们不顺眼,我们自谋生路去。”
“不回东厂?”
“东厂,原是圣上监督锦衣卫的地方。”丁年贵道,“我们亮出了身份,若非碍着太后,早被圣上处死了。”
杨景澄追问道:“那你们还甘愿亮出身份?”
丁年贵哀怨的道:“不是您忽然要闹着去江南,娘娘不放心么。一时间她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沿途护卫您啊。”
杨景澄:“……”
“江南虽是繁华富庶之地,可事儿真出的不少。”丁年贵满腹愁肠,“自来官员外放到地方,都得拜会当地名门,就是怕被使绊子,叫他们做不好官,甚至丢了性命。世子您可别怪我说话直,您瞅着您是这么委屈求全的么?再则那边世家林立,苛待起百姓来比吴子英之流好不到哪里去。您管是不管?不管不合您的脾性,管了吧,地头蛇什么下作的手段使不出来?您是能打,可这些个暗地里的Yin招,娘娘怕您防不住。您说,万一您有个好歹。我也不说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