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在如此乱局之中,只有威慑是行不通的,反而可能会适得其反。
唐桁让士兵在大街小巷鸣锣告示,县衙官吏是朝廷命官,食君之禄,自然忠君之事,委身投降叛军,自当以谋逆罪论处。但普通百姓则不同,只要不为叛军报信引路,单为保命而降者,无罪!
之后,他命大军支出军饷在城内以双倍市价购买百姓家中的物资。不多,只是象征性的,却能给百姓一些利益和保障,让他们不会过于恐慌。
同时,唐桁每收复一座城池,就划出一部分兵力留下驻守,由军中将官直接协理文政。并严肃军纪,不得扰民。一旦出现扰民之人,不论罪名,全部按军法处斩,杀鸡儆猴。
虽然如此一来,大军的人数在不断减少,但后方的城池有了保障,大军也不至于疲于奔命。
这些政策一一实现下来,战局很快出现了扭转。
在唐桁收复江南最大的衡州府后,荣王叛军,迅速显露出了颓败之势。唐桁顺势乘胜追击,将拉锯战转为了反击战,一路将荣王赶回了自己的封地——荣郡。
江南的冬季来得尚晚,天气shi冷,却不见下雪。
大军将荣郡已围困了半月有余,从当初的势不可挡,到今日的四面楚歌,已过了三个多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荣王,只是困兽犹斗。
这日半夜,军营陷入沉静,只有来往巡逻的军士,脚下发出沙沙的声音。
“报!”一声高呼划破夜空。
唐桁撩开帐帘跨步而出,裴云潇也跟在后面。
“报!禀报将军,荣郡太守鲁巍孤身出城,说以荣王项上人头向朝廷投降!”
唐桁一惊,道:“整肃大军,带上一队人,随我前去城下!”
一行人骑着马匆匆赶奔荣郡城外,就看见月光下,太守鲁巍孤零零地站着,衣着单薄,手里捧着只木盒。
见唐桁的军旗过来,鲁巍上前一步,举起木盒:“罪臣鲁巍拜见唐将军。”
“鲁太守,这是什么意思?”唐桁扬声问道。
“罪臣身为荣郡太守,未曾早早察觉逆党反心,愧对圣上恩泽!今逆党慕容允认罪伏法,自尽以降。臣以其项上人头开城投降,望将军放荣郡百姓一条生路。”鲁巍道。
裴云潇一听就觉得哪里有些别扭。
荣郡是荣王谋反的大本营。这么多年来,荣郡上到太守,下到百姓,都是只知荣王,不知天子。更何况,荣郡豢养那么多的私兵,甚至以僧侣道人为掩护,可以说是人人皆兵。
如今鲁巍拿着这一颗人头,就要唐桁放百姓一条生路?
那又该如何区分谁是百姓?谁是荣王的叛军?
想着,裴云潇踢了踢马肚子,接近唐桁身边,低语道:“将军,向京城奏请的密信,还没有消息吗?”
唐桁摇摇头,他也在等这个回信。
早在围困荣郡前,唐桁便加急向朝廷送去了平叛进程的军报,请求皇帝给一个处置的决定。可这么久了,还是没有回传的消息。
现在荣王死了,谋反的罪魁就没了,除了荣王麾下那些得力的干将肯定会被收监,其他人,到底如何处置,没有陛下的旨意,谁也不敢拿主意。
想了想,唐桁朝身后扬了一下手:“来人,查验人头!”
一个小兵飞步跑过去把木盒抱回来,当着唐桁的面打开。
唐桁看得仔细,五官,脸型,即使人头已被头发和血污遮盖,他依然确定了,这就是属于荣王慕容允的那颗人头!
“既然逆贼已经伏诛,本将要带兵接管荣郡一切事务,鲁太守没意见吧?”
“罪臣不敢。”鲁巍道。
“好,那就麻烦鲁大人带路了。”
一夜之间,唐桁进驻荣郡,从鲁巍手里拿回了太守印信,亲自主理荣郡日常事务。
麾下大军守住了荣郡的各个城门和主要街道,谨防再次生乱。
第二日的晌午,赵希文和何璨就被压到了府衙正房。
裴云潇在屏风里,唐桁在屏风外,他二人都很好奇与不解,赵希文和何璨怎么会牵扯到了荣王谋反一事中来。
赵希文与何璨跪在地上,手上脚上都带着镣铐,听到唐桁的疑问,冷笑一声:“唐将军是在问我们吗?”
“这难道不是拜裴云潇所赐?”
“如若不是他,我何以被贬离京城,被家族抛弃?”赵希文道:“荣王亦是皇亲国戚,大历正统的血脉,先皇嫡子。我们搏一个荣华富贵,又有何不可?”
何璨也道:“当初你因科考刚入京时,名声在外,我却不以为然,只道你是仗着裴家的势才早早扬名。现在看来,是我小看了你!”
“如果不是你,就依着朝廷这帮无能的兵将,荣王早已剑指京城,大业将成!”
唐桁有些理解了。
原来是赵家和何家放弃了这二人,他们为了自己的权势地位,才决定伙同荣王谋反。倒也是个理由。
“成王败寇,愿赌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