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遇见医生来查房,直起身子,秦晴迎了上去,留下迟南夏一个人。
迟南夏每次来疗养院都像进入一个密闭的充斥的水的空间,他整个人都在水下,几乎不能呼吸,想要大声呼救,却没有人会听见水下的声音。
只能抿着唇,放慢再放慢呼吸,才不会那么窒息。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秦北的画面,她很漂亮,惊人的漂亮,灵气逼人,气质出众,用世间一切温柔的词汇形容她都不为过。
届时迟nainai刚刚去世,临走之前把他交给她的儿子,他的父亲迟列华照顾,哪怕迟列华那时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于是他辗转到了s市,见到迟列华。
男人和他长得很像,五官俊朗,事业有成,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成熟男人的底气。迟南夏握着他的手,行走在洁白的公司里,周围的人都在给迟列华打招呼,叫他“周总”,迟南夏不由自主地抬头偷看他。
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新奇中带着忐忑,他害怕迟列华会不欢迎他闯入他的生活。
迟列华发现小男孩在偷看他,低下脑袋,冲他笑了一下。
迟南夏愣了下,迟列华眼带笑意,像很欢迎他的到来。
迟列华还要忙工作,于是把他安置在休息室里,给他笔记本电脑,让自己玩。
迟南夏捧着笔记本电脑,不知所措,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迟nainai也没有告诉他这是什么,如果是迟nainai,他能很自然地问出来,“这是什么啊?怎么玩?”
但是这是迟列华,他刚刚才见到的父亲。
和姜海一样拥有一双温暖的大手,他的手放在自己脑袋上,揉了两下,和世界上其他父亲没什么两样,惴惴不安的心稍稍定了下。
迟南夏抿抿唇,目送迟列华离休息室,临走前还反锁了门。他不太会玩笔记本电脑,捧着又觉得重,只能把笔记本放在茶几上,坐着发呆。
迟nainai身子骨弱,房间里经常有股膏药味,他刚闻的时候还不习惯,久而久之闻习惯了,膏药味和休息室里空气清新剂的味道完全不一样。
休息室的空调温度调得有些低,迟南夏吸吸鼻子,觉得有些冷,找了床被子裹在自己的身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慢慢睡着了,睡梦中,他似乎还在充斥着膏药味的房间里,没有什么迟列华是不是欢迎他的烦恼。
忽地被一阵吵闹声吵醒。
他迷迷瞪瞪地睁眼,听见门卫有女人歇斯底里的指责、迟列华吞吞吐吐的解释,还有杂七杂八的劝阻声,混杂在一起像尖利的钻头直往头脑钻,耳鸣头晕、不知所措。
“迟列华,你是不是个贱骨头,吃我们周家的用我们周家的,现在还要把个神经病的儿子接过来,你要死啊你?不怕他把一身的疯病传给我闺女啊!”女人的声音格外清晰。
迟南夏原本不甚明晰的大脑被她语气中的恶意刺得一寒。把神经病的儿子接过来,说的是我吗?他有些愣然,他不知道他是不是神经病的儿子,但是迟列华的确刚刚把他接过来了。
他听到了迟列华低声下气地解释:“倩倩,我这也不是没有办法吗?我妈刚去世,他毕竟是我的孩子,我要是不管他,就没人管他了?”
是我,他们争论的对象就是我。
女人冷笑一声:“呵,活该是我不对,我不懂事,破坏了我和你儿子的团聚,那我闺女怎么办,他要是和他那个疯子妈一个样,害了我闺女,迟列华,我可不是没和你说过,有他没我,你是拿我的话当耳边风了?你迟列华要是这么有本事,就别用我们周家的……”
这话一出,迟列华声音高了八度:“倩倩,你说的什么话?我们之间还要分个你我?”
“……呦,现在知道你和谁是我们了?把门打开。”
“……”
迟南夏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被子,他不认识什么神经病,也不知道为什么女人对他的态度那么差。层层叠叠的恶意在他什么都还不清楚的时候叠在他身上,劈头盖脸地把他埋住,女人的话像喷溅出来的毒ye。
他浑身一寒,害怕那个门被打开的瞬间,吐露出一个带毒ye的喷嘴,恶意就是就是它最好的武器。
“倩倩,你非要做到这一步吗?他还只是个孩子。”男人低声说。
门外片刻的沉静,空气几乎凝滞。
良久,迟南夏听见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他情不自禁地摒住了呼吸,心跳在某一个瞬间不符合常理地跳动着,头皮发麻,手指冰凉。
门“吱呀”一声。
他看见先进来的是个容貌丰腴、容貌刻薄的女人,随后是低着头的迟列华,就这么短短一会儿,他的意气风发都没了,整个人苍白了很多。
“你就是秦北那个神经病的儿子吧,我们周家不欢迎你,你爸迟列华接你的,要是他想管你,就让他用自己的钱照顾你,我们周家的钱绝不让你用动一分。”女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话里话外说他是个来骗钱的赔钱货。
迟列华嚯得抬起了头:“倩倩,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