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 陆溪否认着:“我不认识他。”
“妈妈都看到了,宝贝一点也不乖!宝贝怎么能说谎呢?” 女人眼睛一下子瞪起来,像个要脱笼而出的恶鬼,她倏然起身,哐当两下把椅子踹倒,揪着陆溪的衣服将他一路拖行。
“放开我!放开我!” 陆溪叫嚷着,他死死扣着女人的手腕,从肘外挠到手心。谁知女人像没有痛感一般把他狠狠撞在卧室门框角,又拖着他来到窗边,刺啦掀开铁灰色窗帘,逼迫陆溪往下看。
“你看看,这条路,妈妈都记得清清楚楚呢。” 女人尖细的音调在陆溪耳边炸响,她掐着陆溪的脖子,疯了一般尖叫:“我都看见了!你还想骗我!”
“我没有…… 我不是。” 陆溪推着窗台边缘想跑出去,突然身后书包被揪起,女人猛地拉开拉链,在里面大力翻找什么。
陆溪愣了一瞬,突然暴起,下颌扣紧,死死咬着女人的手,像是要把骨头和rou都撕下来,双眼猩红得吓人。
“小兔崽子敢咬我?” 女人的力道极大,看起来瘦弱,打人却决不手软。她猛地一脚把陆溪踹在墙角,用高跟鞋反复碾着陆溪的脸。
“这东西是他给你买的吧?他还给你买什么了?!钱呢?钱呢!他是不是给你钱了!” 女人用手撕着那袋被藏起来的爆米花,浑身癫狂着颤抖,无数次阻止试图反抗的陆溪。她问不出别的,也找不到钱,便拿着那袋爆米花走到窗口,在陆溪面前打开袋子,从高空一点一点扔了下去。
陆溪的指尖发冷,头脑却在那一瞬清醒起来,他近乎自虐地注视着半小袋东西从高空坠下,耳边回荡某时江潍的话:“心疼什么,以后还有。”
以后没有了。
陆溪猛地蹿起身来,浑身骨骼鼓着刺进心里的疼痛,他扑过去掐住女人的肩膀,半个身子弹出去去够她手里的塑料袋。口中呜咽着不清不楚的音节,猩红的眼睛布满血丝。
“宝贝跳呀,跳下去妈妈就有钱拿了。” 女人揪住陆溪的胳膊,笑得Yin森森,一字一顿道:“妈妈给你买了一份伤害险,是你王姨非让我给你买的,说是你死了,有五十万可以拿。”
陆溪浑身猛地一颤,难以置信地盯着女人,眼神前所未有的恐惧与震惊。
“五十万宝贝,妈妈可以给你买巧克力吃了,开心吗?” 女人就站在窗边,脸上笑容前所未有的可怖。
“你疯了!” 陆溪奋力嘶吼,他用手死死抓着护栏拼命往屋里爬,却被女人用手怼了回来,瘦小的身体不断探出窗外,指尖发白震颤,被大力不断推拒。
“宝贝快点!五十万!!”
“妈妈求你了!你快点!”
“你去死啊!!”
梦魇般的叫声撕咬着陆溪的神经,泪水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他在窗台狭小的缝隙上挣扎,身子却不断被女人探来的手推向外面,他力竭地盯着女人疯魔般的神色,最后终于坚持不住了。
当——
铁器撞击骨骼的闷响炸裂在陆溪的世界里。
他眼里糊满泪水,身体一轻,被高大的男人稳稳搂在怀里。
“想要钱,自己怎么不去死呢?”
江潍一手提着路边捡的铁水管,一手抱着浑身颤抖发冷的陆溪,视线锋锐如刀,他用铁管抵着女人的脸,完全不怜惜地狠狠一挥,将女人的牙打落两颗,左侧脸霎时肿起来。
陆溪梗咽地说不出话,他趴在江潍胸膛上,两条腿几乎是软的。
“跟我回去。” 江潍瞥了一眼躺在地上抽搐的女人,淡淡道。
江潍很清醒地知道,当他在巷角捡起那根水管时,陆溪这个名字,便一辈子刻在他身上。
第10章 樱桃
江潍住在远处街区一个出租屋里,房间不大,完全没有生活气息,干净的不像一个单身青年的居所。
老式吊灯在头顶来回摆动,晚上下了场大雨,噼里啪啦捶打着明晰的玻璃,淌下蜿蜒水痕。
一大一小两个人进了屋,江潍去逼仄的厨房翻找食物,勉强找到半袋没过期的切片面包和黄桃酸nai——他做饭不好吃,没有下厨的习惯。
他拎着猎捕来的战利品晃悠出厨房,看见陆溪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中央,小孩双腿并拢,手放在膝盖上,头垂得很低,乖顺又可怜。
“想什么呢?”
随着话音,砰的飞来一袋面包落在陆溪身边,把他吓了一跳。
他抖着手指去解上面封闭的铁丝圈,不料身边沙发一凹,一只手出现在视野里。
“我又不能吃了你,怕什么。”
突如其来的压迫感出现在身侧,尚且瘦弱的陆溪随着倾斜撞在男人身上,江潍胳膊一揽,将小孩圈在胸膛里。
低沉的话音摩挲耳廓,连同吐息时的热气一并扑来,陆溪耳根一红,僵成了一个小雕塑。
面包捏在手里,隔着一层薄薄的塑料袋,酸nai封皮被撕裂的声音清脆诱人,陆溪抵抗不住诱惑看去,窥见江潍脸上莫名其妙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