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俞蜃回来,身上都是水意。
王茉莉指了指楼上:“躲在被子里,嫌雷声吵。下午老爷子打电话过来了,釉宝接的,说的不太高兴,接完又回去躺着了。”
俞蜃敛眸,听见关门声,轻垂下眼,又往洛京打了个电话,这回接了,可也不是老爷子,是家里的管家,哆哆嗦嗦地喊他小少爷。
“人呢?”
他没什么情绪。
管家说,出门钓鱼去了,除了那点工具什么都没带,不到凌晨回不来,说完要说的,可不敢再听,连忙挂了。
俞蜃眉心一跳,捏紧手机,手一用力,楼梯口脚步声啪嗒啪嗒响,谢瓷在上头喊:“哥哥,你快上来,爷爷使坏啦!”
俞蜃深吸一口气,闭上眼,脖子微微上扬,等这阵子窒息感过去了,上楼找她,牵着她问:“爷爷说了什么?”
“说让我去洛京住几天呢!”谢瓷扯着他往房里走,“也不说干什么,还不许你去,我一个人怎么去?”
“釉宝不会一个人。”
“真的?”
俞蜃“嗯”了声,摸摸她的头:“我去和爷爷说。想回洛京吗?”
谢瓷实话实说:“一点点,我想看我的橘子树,还想看爷爷,不知道他有没有变成老头,还有……没有了,在洛京我没有好朋友。”
俞蜃:“下午小野问起你。”
谢瓷:“小野哥哥?对啦,你们是好朋友,他怎么没来南渚看你?”
俞蜃不会说是他不让人来,只说时间凑不上,带着谢瓷下去吃完饭,问起她和老爷子之间都说了什么,谢瓷一字不差地说给了他听。
“他说来接你?”
俞蜃淡声问。
谢瓷点头:“嗯,担心我害怕。哥哥,你知道爷爷带我去干什么吗?”
俞蜃顿了顿,说:“带你去看眼睛。”
“看眼睛?”谢瓷眨巴眨巴眼,摸了摸自己的眼尾,“那他怎么不告诉我呢,我不害怕的。”
俞蜃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轻点她的额头,说:“雨太大了,换一天带你游湖。今天中午为什么不睡觉?”
说起这件事,谢瓷翘起嘴角:“我知道相机放哪儿啦,你把它拆开了对不对!哥哥总想坏点子。”
俞蜃沉默一瞬,说:“没拆开。”
谢瓷:“......”
这一晚,俞蜃照旧哄睡谢瓷,而后下楼,在客厅某个柜子里放入木盒,让它静静地等待着被另一个人主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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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午后,南渚淅淅沥沥地落着小雨。
谢瓷对寻找相机这件事依旧保持着极大的热情,王茉莉不忍看她跑上跑下,说:“釉宝,只是拍照,我带你去拍也成,我们不告诉阿蜃。”
谢瓷严肃道:“你不懂!”
家里怎么可以有她不知道的东西,这可是她和俞蜃的家,在自己家都找不到东西,说出去多丢人!
这个想法才冒出来,谢瓷打开柜子,摸到了一个小木盒。
第22章 心软 然后,再也不让你离开。
木盒没上锁, 可以轻易打开。
谢瓷细细摸着木盒上的雕刻,盖顶浮着一朵睡莲,左右两侧覆以莲叶, 雕刻细腻圆润,清雅、巧致,是她去年的作品,放在赵阿姨的店铺里售卖, 只做了这么一个。
打开盒子,木雕小件热热闹闹地挤了一盒子, 木雕球鞋、海棠、簪子、小动物们……都是她曾送出去的练习品或者在店铺上架的完成品。
谢瓷轻轻地吸了口气, 问:“茉莉, 你以前见过这个盒子吗?”
王茉莉探头一瞧,心头一跳,嘀咕着阿蜃转性了,说:“阿蜃的盒子,放些小玩意儿,前头一直放这儿,最近一段时间自己藏。”
“都放什么?”谢瓷侧头看她, “茉莉也知道吗?”
王茉莉叹气:“你送给别人的练习品, 他就是这点小心眼, 经过你手的,什么都要收回来,跟宝贝似的。釉宝, 你哥哥什么都好, 就这一点,但我不忍心苛责他,是我找理由要回来的, 不怪阿蜃。”
谢瓷先前就听俞蜃说过,那些练习品都在他手里,但她没想到,连在店铺里上架的木雕都在他手里。原来没那么多人喜欢她的作品,从始至终就只有俞蜃一个。
王茉莉见谢瓷沉默,琢磨着别把这孩子弄不高兴了,这事儿拿到明面上,说出去也不好听,劝慰道:“都是些练习品,要是不高兴,等阿蜃回来和他发脾气,他一定听你的!也不知道那孩子钻什么牛角尖。”
王茉莉只当这些都是练习品,看不出来哪些是成品,因而她并不知道俞蜃的掌控欲已经到了令人恐惧的程度。
谢瓷安静地坐在那儿,许久,轻声说:“没有不高兴,就是有一点可惜。茉莉,我去玩水啦。”
王茉莉眼看着谢瓷端着小木盒走到廊下,将那些小物件倒在地上,挨个摸过去,脚晃湖水里,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她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