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班那天,我躲在宿舍的卫生间哭了一晚上,尽管已经和沈之一闹掰了,但我一想到以后再也不和他同班,不能天天见到他的时候,我的眼泪就跟下雨似的,一串连着一串落下来。
他对我也不好,可我就是舍不得。
转班之后,我经常会绕远路到沈之一这一层偷看他,但是他真的就是坐如钟,除非上厕所和体育课,否则很少出教室门。
有一次我在走廊上碰到了他,他也看到了我,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就那样擦肩而过了。
那天之后,我再也没去过二层,渐渐地,也看不到沈之一了。
同学说沈之一竞赛保送,不用高考,所以提前回家了。
那是2010年11月份,我的暗恋彻底结束在那天。在他离开之前,我都没有能和他当面说一声再见,实在很遗憾。
世事无常,我没想到十年之后,又重新遇到了沈之一,而且我们还能像十年前那样坐在一起。
我想问沈之一,你说咱们现在这样像不像高中时候。
但看到他专注的模样,还是一如既往的住嘴了。我担心打扰他。
倒是沈之一注意到了我的动静,头也不抬地说:“怎么啦。”
他用的“啦”,而不是“了”。这给了我不少开口说话的勇气。
我小心翼翼地问:“你有没有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沈之一认真思考起来。他停下敲字的手,看着我,说:“好像高中的时候?”
我笑着点点头,说:“嗯。”
沈之一喝了一口水,说:“江喃,高中的时候,我们好像没说过几句话。”
我:“反正没有现在多。”
沈之一:“为什么你不和我说话呢。”
你这可有点恶人先告状了。
于是我回:“你也没和我说话呀,而且你除了上课还要上物理竞赛课,我害怕和你说话打扰你。”
沈之一:“你也很害怕我吗?”
他的那个“也”字用得我很心酸。
我老实交代:“那个时候是。不过准确的来说,也不是害怕。”
沈之一追根究底:“那是什么。”
是在乎。
因为在乎你对我的看法,所以尽量保持不出错,而不出错最好的方式就是什么都不说,只默默地付出。
但我没有回答,只是说:“我现在就不怕你了。”
沈之一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因为我也没说过你什么。小萧,王峰他们都很怕我,因为我对他们很严格。”
我:“你说我我也不会怕你,你再凶也吃不了我。”
沈之一突然说:“希望小萧也这样想。”
小萧就是那种可爱挂的女生。
我发现方舟舟的嘴还是挺毒辣的。
沈之一看我不说话,又说:“其实,我也没有说过小萧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很害怕我。那天在实验室,她好像哭了。”
沈之一这种人真的没眼色,我都不想提小萧,他还在努力cue。
我:“嗯。”
沈之一:“那后来怎么样了。”
我:“你可以自己去问,我也不知道。”
沈之一:“还是算了,她那么怕我,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沈之一这种人就是很孤独,因为他听不到群众的声音。
或者说,天才都这样。他们有坚定的目标,无人能及的动力和信念感,他们不需要外界的评价或者看法,只低头去实现,这个过程中难免会得罪人,或者拒人千里之外,成为一座孤岛。
但只要深入了解他们,就会明白他们的魅力,忍不住靠近。
我一时同情心起:“要不,我帮你问问?”
沈之一闲淡地说:“不用,让她自生自灭吧。”
看我没说话,沈之一又说:“怎么啦,是不是觉得我对女生太凶了。”
我:“你那不叫凶,叫说话不中听。小萧那天哭,不是因为你凶她,是因为你说她不够努力,打击了她的自尊心。如果今天你让她听到你说的自生自灭,她可能哭得更厉害。”
沈之一:“那你呢,我说你的时候,你哭过吗?”
我知道他说的是高中时候的事情,但还是装傻:“你也没这样说过我。”
沈之一玩味道:“哦,是吗?”
我:“或许说过,但我忘了。”
我当然也哭了,但我哭不是因为他说我,是因为我只是帮别人送了一封情书,就葬送了自己的暗恋,我觉得委屈。
沈之一一边敲字一边说:“江喃,如果重来一次,你还愿意做我的同桌吗?”
我抬头,看着他认真的侧脸,不知道他问这句话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是认真的还是随口的。
但我还是很认真地回答,我说:“我愿意。”
沈之一还是在敲字,感觉是在套我的话,他自轻:“为什么,我这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