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夫人心中欢喜的同时,又开始Cao心自己的曾孙孙,长乐公主进门之后一直没有动静,她催不得也不敢催,心里头实在是放不下。
赵老夫人哪里知道,此刻不管是长乐公主还是赵景焕都无心生子,因为这一年的冬天皇帝忽感风寒,竟是一病不起。
虽说前几年皇帝也曾重病,但每一次都熬了过来,可这一次却与之前不同,太医屡屡暗示,这让三位世子的心一下子活了起来。
天际翻滚着团团乌云,雷声大作,抬头便能瞧见天空中那如同利剑一般的电闪雷鸣,将世界也劈裂成一块一块。
雨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砸下来,敲打着琉璃瓦发出脆弱的哀鸣,又从狻猊的口中潺潺流下,在白玉石的地面上汇聚成一条条溪流蜿蜒而下。
远远看着,就好像无数的毒蛇在这一座冰冷的宫中之中蜿蜒爬行,不知道何时便会择人而噬。
蓦然,狂风卷起暴雨如同鞭子一般抽打在窗架子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但这么大的声响也没有吵醒床上的皇帝,他依旧沉寂在昏迷之中,脸色蜡黄,气息孱弱,似乎下一刻就会死去。
长乐公主静静的坐在床前看着她的父皇,一直到此刻她心中才有了几分悲切,即使她从小就知道自己从不是父皇期待的皇子,但这也是她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旁边的徐公公低声问道:“殿下,可要把窗户关上?”
长乐公主却只是摇了摇头:“不必了,关上了门窗就听不见风雨声了。”
徐公公一时不知道这位公主是什么意思,但自从陛下这一次病倒之后,他就重新再认识了一遍这一位从小生长在宫中的公主殿下。
若说以往徐公公对公主是尊敬和宠爱,那么现在就多出几分惧怕的意思。
长乐公主伸手摸了摸皇帝的额头,心底又是一沉,她幽幽的看着床上昏迷之中的人,忽然问道:“徐公公,你说父皇醒来之后会怨我吗?”
徐公公弯着腰说道:“陛下向来疼爱公主,又怎么会因为这些寻常小事来责怪公主呢?”
长乐公主却笑了起来:“小事?”
“本宫联合驸马和碌国公府,狙杀三位世子堂哥,在徐公公看来居然还是小事吗?”
徐公公额头渗出冷汗,在事发之前他实在是没想到一直游离朝堂之外的碌国公府居然这般大胆,而新上任的驸马爷又是这般深藏不露。
他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几位世子大逆不道,趁着陛下重病昏迷竟然想要逼宫篡位,可见狼子野心,公主也是为了保证陛下安稳。”
长乐公主看着徐公公,心底暗道这位公公能在她父皇身边待上那么多年果然是有缘故的,这些年父皇身边的人来来去去,下去的不知道有多少人,但徐公公却一直屹立不倒。
长乐公主忽然起了几分坏心眼,笑着说了一句:“徐公公,不但会杀了三位堂兄,连王府也不会放过,这般父皇依旧不会怪我吗?”
就算徐公公历经大风大浪,听见这话也是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抬头朝着长乐公主看去。
长乐公主只是脸色平静的看着他,似乎抹去的不是大兴宗室的性命,而是微不足道的蝼蚁,可见他早已有了准备。
徐公公硬着头皮说道:“天下诸事,都是成王败寇。”
“说得好。”长乐公主笑了起来,她看向窗外的暴风雨,“若是本宫赢了,父皇就算怨我怪我,也会为我骄傲,若是我输了,父皇也不会再见到我了。”
到时候不只是她,驸马,碌国公府,与她但凡有牵扯的人都会死去。
她若想要坐上皇位,终究要踏过累累白骨,任由血迹斑斑染红乾坤,这一点长乐公主在下定主意的时候便已经知道了。
可是她不愿,不愿退一步嫁人生子,在未来不知道哪一位堂兄的收下苟延残喘,甚至还得屈尊讨好才能活过一世。
长乐公主看着皇帝苍老的模样,忽然觉得当初若是父皇不把她当做男儿来养,不教她朝堂政事,不让她批改奏折,或许她就不会走到今时今日了。
她又忍不住想起了驸马,成亲的日子比她想象中更要舒适,他甚至一度觉得继续那么过下去也无妨,可惜,不管是她还是驸马,都不可能停下来。
今日之后,她可还能见到驸马?
今日之后,她与驸马的关系还能一如往昔吗?
长乐公主陷入深思之中。
外头的暴风雨似乎越来越大了,敲打的门窗那一块shi了大片,可这会儿宫殿里头静悄悄的,竟是无人赶去擦拭那一点水渍。
不知道过了多久,暴风雨慢慢的停歇了,坐在宫殿里头能够清晰的听见外头那水底低落的声音,敲打在地面让人听了心烦意乱。
长乐公主微微叹了口气。
忽然床上昏迷的帝王有了动静,他挣扎着睁开了眼睛,看见的却是心底最放心不下的人:“阿喜?是你,幸好你没事。”
显然他心底也知道自己一旦撑不住,那还未定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