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园,留的是谁?
小竹从屋子里出来,两眼泪汪汪的不敢靠近。
苏宓心生愧疚,她一心想离开王府, 很多事情确实考虑不周。她以为是自己设计出逃的,应该不会连累身边的人。
小竹明显瘦了许多,想来这些天即便没有受罚,日子也不太好过。
她朝小竹笑了笑,抬脚进屋。
屋子亮堂而雅致,与先前她住的简陋小院天差地别。她的记忆中,屋子里只有简单的旧桌凳,一个炭火盆子和一个洗漱架。
此时她的眼前是Jing雕细刻的多宝阁、上面摆着玉器雕件等饰物,屏风、贵妃榻、方桌、春凳一应俱全,熏炉、小几等小件器具也是件件不凡。
内室之中,淡香幽幽。
不再是简陋的木板床,而是Jing工打造的罗汉床。床上也不是洗到发灰的粗布被面的被子,而是绣着Jing美的图案的锦被。
左侧是雕工Jing美的大圆镜妆台,台面上摆放着沿未开封的胭脂水粉和面膏。右侧是竖柜和箱子,一开柜门便见一水的新衣。浅粉、淡蓝、桃红、银红、翠绿、正红,各色都有琳琅满目。
“这么多?我怎么穿得完?”
“一天一身,这些只怕还不够。”
“千万只是因为再做了,我这些尽够穿了。浪费可耻,我怕天打雷劈。”
“何至于,我们王府不差这点银子。”
王府是不差这点银子,但是她差。“以前我嬷嬷教过我,说人要惜福,得之不糟践,用之不浪费。我知道你和王妃娘娘对我好,我承受不了太多。如果太多了,我就会愧疚难安,我会吃不好睡不香,你明白吧?”
哪来这么多的心思,不就是怕浪费银子。
“好,我知道了。”司马延道。
*
夜深人静,她依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真的又回来了吗?她真的离开过吗?折腾这一遭的意义在哪?
这一天发生的事在她脑子里又过一遍,或许唯一的收获是知道司马延的心思,以前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
可是他们…有可能吗?
她的身份摆在那里,陛下能看到她嫁进王府这样的显贵人家吗?还有以她示人的身份,她似乎并没有资格成为王府的世子夫人。
思及此,她猛然坐起。如果陛下还不想让她再见人,又想终生禁锢她,会不会让她给司马延做妾?
做妾是万万不可能的!
即使她从心里不排斥司马延,甚至是喜欢的,但她也不会给他做妾。他呢?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下她彻底睡不着了,她恨不得立马去找他问个清楚明白。有些话早说透早好,免得含含糊糊最后难以收场。
披衣出门,她的手还没有碰到院门,便听到一声不高不低的声音。
“表姑娘,你要去哪里?”
是青峰。
“青峰姐姐,你还没睡啊?”
夜太黑,她看不见青峰瞬间红透的脸。“表姑娘都没有睡,属下怎么敢睡。这么晚表姑娘是有什么事吗?”
“我睡不着,想出去走走。”
青峰以为她又想故技重施,“表姑娘你这次出府,世子爷跟疯了似的没日没夜的找。好不容易把你找回来了,你可不能再走了。”
“我没有想走,我真的是睡不着。”她很无奈,青峰肯定不信她,“几日不见,还真是世事难料。没想到郡主变成了世子,青峰姐姐你也成了男人。”
青峰的脸更红,所幸夜里看不出来。
以前苏宓还感慨过有其主必有其仆。当主子的人高马大一马平川,身边的丫头也是身材魁梧胸前平平,却不想这一对主仆都是假娇娥。
她还真是傻得可以,居然从来不曾怀疑过。怪不得司马延不喝黄芪红豆粥,青峰也不肯喝,原来因为他们男人。
“我以前还纳闷,那牛ru粥挺好喝的,为什么司马延那么讨厌喝,你也不闻之色变。谁知你们都是男人,如此想来才觉合理。”
青峰听到她这声感慨,羞耻得连脚趾都曲起来。这个表姑娘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一个男人当然不能喝。
“表姑娘,属下求求你,你赶紧回去睡吧。”
小竹从屋子里跑出来,一脸惊慌失措。在看到院子里的苏宓后,差点哭出声来,“表姑娘,奴婢以为…”
以为她又想偷逃。
“表姑娘,你可不能这么吓奴婢啊。奴婢上有父母,下有弟妹,你就可怜可怜奴婢,以后不要这么吓人了。”
苏宓赶紧哄她,“我不会再跑了,我向你保证。以后你安心睡觉,我要是半夜不见了肯定是睡不着出来走走。”
“真的吗?表姑娘,你不骗奴婢?”小竹心有余悸,脸上还挂着眼泪。
“真的真的,我要是骗你,我就是小狗。”
小竹终于破涕为笑,欢天喜地过来扶她,“表姑娘,夜深了你也睡吧。”
她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回屋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