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思蓁心中疑惑,怎么听着像是一年多前初遇李淮时的事儿?
那时候李淮立了军功而归,整军凉州,她恰好在凉州城里积攒功德。
即便是现在,她也清清楚楚地记得,时逢元宵佳节,城中张灯结彩,星河灿烂,火树银花,一派人间繁华景象,丝毫不像是个边关小城。
而她赏灯之时,无意中看到一器宇轩昂的郎君,两肩萦绕着阵阵妖气,便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想去查探一番。
只是没想到这人极其敏锐,还没走几步就停在树下转过身,冷着一张脸问道:“娘子为何跟着在下?”
她那时候被李淮眼中的凌厉震得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展颜一笑,举着手中的莲花灯说:“郎君可要买花灯?”
而李淮打量了她一阵,深邃的眼眸中看不透是在想些什么,半晌才摇摇头道:“不必,莫再跟来了。”
说罢,转身便要离开,元思蓁见此连忙喊住:“郎君近些日子可有觉得心神不宁,夜不能寐,甚至犹如妖鬼附身......”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李淮身边的人打断道:“娘子慎言!”
李淮听了倒是不气,只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问:“你不是卖花灯的吗?怎么还看起了病?”
元思蓁见这人不算油盐不进,又咧了咧嘴角,笑yinyin地说:“我旁学甚多,还是三清弟子,我观郎君就是被妖物缠上了,不如让我帮上一帮......”
“娘子年纪轻轻就出来招摇撞骗,还是回去好好做你的花灯吧!”他身边的侍从面露警惕,一步挡在了两人之间。
元思蓁见此,倒是猜到这人应是个大人物,弄不好除了积攒功德,还能得些银钱,更迈力地解释:“我并非招摇撞骗,况且郎君这般威严,哪里敢骗,都是肺腑之言。”
而李淮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极浅的笑意,就在元思蓁以为要说动他时,却见他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离开。
“郎君若要寻我,去城西丰衣巷的客栈便可!”元思蓁看着他的背影不放弃地又喊了一声,那侍从不屑地说:“得了吧!我家郎君哪里会寻你!”
元思蓁挑了挑眉,露出个有些得意的笑容,“那可说不好,不出三天,就要来寻我的。”
她看得出那人肩头的妖气已凝绕许久,必定早已陷入困顿之中,只不过是不信妖邪,也不信她这个小娘子真有本事。
若是以往,或许她还会在后头跟着,见机将妖物收去,不过这一回,想到那郎君目中无人的傲气模样,不由觉得吊起高人的架子等人来求也不错,何况她想跟着不也一下就被发现了。
元思蓁回忆着初见时的情形,又被营帐中的声音拉回了思绪,她果然见到自己一身红衣地走了进来,手中还托着点燃的莲花灯。
这还真的是一年多前?
她回想起之前在黄泉地府的事情,她在李淮喝下孟婆汤的一瞬间撞了上去,让幽火将他的魂魄带走,却在火焰之中隐隐看到有什么从他的灵台处流出,她立刻反应过来,那应是被半口孟婆汤引出的前尘记忆,便引着幽火去包裹。
再然后,她便到了此处。
难道这是在李淮的记忆之中?怪不得不能离开他半步。
“敢问娘子姓名。”李淮起身走到帐中的自己跟前,低声问道。
她便行了个礼,眉眼含笑地说:“姓元。”
“元思蓁?”李淮却冷下了声音,试探着反问道。
只见她自己愣了愣,讷讷道:“是这个名字。”
飘在空中的元思蓁看着这场景,又看了看桌案上写着自己名字的纸条,心中不由疑惑,那时候没多想,现下看来,李淮早就知道她了?
紧接着,便如记忆中一样,李淮许下重酬让自己为他解妖蛊之困,她连着守了他三四个晚上,才收服了那入梦侵蚀他思绪的妖物,这妖物能以梦境惊吓于人,还能扰乱思绪以假乱真,日子久了,被扰之人便会神思衰竭而亡。
而这期间还发现了些被人刻意坑害的蛛丝马迹,至于后来李淮如何处置,她也没有再多问。
元思蓁飘在李淮身边,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幕旧事,她有时候甚至能感受到李淮心底的情绪起伏,时而气恼,时而沉静,时而悲伤。
这般看来,这人也不像她当时以为的那样冷肃,只不过面上冷脸的功夫做得好罢了。
再到后来,她赖着脸皮在军营中收了些小妖,准备告辞之时,李淮却阻住了她的去路,她心生防备,以为这人是要过河拆桥,以防她透露了妖蛊一事。
没想到李淮将一块沉重的金元摆在了桌上,屏退左右,沉声说道:“本王欲以万金为筹,与娘子议一共赢之事。”
而自己却被金钱迷了眼,竟有些懵愣地问李淮道:“何事?”
李淮深邃的眼眸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本王欲与娘子结一契约,以入主东宫为限,成夫妻之名。”
“夫妻?”她又是惊讶又是困惑地看着李淮,以为自己听错了,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