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她听到身后有脚步走进,侧头,余光里是颀长身影,她还以为是宣珏,转身笑道:“哎离玉,你回来……”
十步之遥,宣琮正面无表情看她,以及她怀中的花。
谢重姒:“……”
白笑了。
她隐约觉得,这位阎王爷眼底有杀气,好似她不是摘了他家桂花,而是拱了他家白菜,于是稍敛了三分笑意,礼貌颔首:“宣侍郎。”
“见过殿下。”宣琮和她不算熟识,但也不面生,一丝不苟见了礼,问道,“可是来找阿珏的?他近两日忙碌,都是到戌时左右才能归府。您若不急,可明日再来,臣让他早点回。”
“戌时?”谢重姒皱了皱眉,“那等他从漓江回来,再找他罢。不是急事,不比朝堂重要,别让他耽误正事了。”
要是近来实在忙碌,大不了回来再送。
说着,准备抬脚离去。
宣琮见她要走,犹豫几瞬,终究还是挣扎开口道:“殿下,不如这样,您在鄙府用膳,稍等会儿?估摸个把时辰,那小子也就归府了。否则劳您奔波两趟,实在过意不去。”
谢重姒惊讶地一挑眉,她本以为这活阎罗不太待见自己,有几分犯怵,听他邀请,立刻蹬鼻子上脸:“好呀!听闻宣家厨子是姑苏带来的,菜品清淡可口,比宫中御厨都不遑多让。今儿难得有口福了。”
宣琮:“…………”
他看了眼尚在她怀里的桂花枝,脑壳疼,不想说话,沉默地迎人进府。
可谢重姒自小受宠,颇有点三分颜色就能开染坊的天赋,根本不怕沉默,也不怕宣琮了,进府后左看右看,隔三差五问几句话,克制而好奇地打量四周。
好歹端着皇女架子和礼节,没有两眼乱瞄,只是那杏眸里盎然灵动,在昏黄傍晚的霞光里,分外明显。
宣琮心念一动,忽然知道为何阿珏会喜欢这位殿下了。
谁能拒绝素墨黑白的人生里,平添浓墨重彩的艳色——
那个心沉似海的臭小子,更不可能抗拒得了这种心意直白的浓烈。
宣亭也不在家,只有御史夫人柔声和谢重姒问了礼,她有江南女子的柔婉,也有主持家院几十年的干练,没太惊讶金枝玉叶的大驾光临,只在谢重姒未注意到的空闲当口,目光示意了下宣琮,像是在问:什么情况?
宣琮耸了耸肩,朝宣珏院落方向一撇嘴,就见他娘亲切温柔地给谢重姒布起菜来。
宣琮:“……”
吃完后,御史夫人更是拉着谢重姒手,嘘寒问暖,愣生生把宣琮吓出一背冷汗——
对比他娘平时的严肃,这心思还不是明目张胆写在脑门上了?
这位殿下古灵Jing怪的,说不准还真瞧得出!
可当他目光扫向耐心听御史夫人唠嗑的谢重姒时,微微一愣。
谢重姒的神色很奇怪,悠远深长,眸光里压着遥不可及的深沉。她笑眯眯地顺着御史夫人话聊天侃地,笑意没达眼底,反而有些怅惘。
但也不是不喜,只是……
谢重姒只是愧疚悲茫。
远观的棋子,和近触的凡人,是有区别的。
她摸了摸脸,回答御史夫人的问题:“哎,夫人好眼力,脸上是有涂粉抹黑一些的,否则这套家伙什打扮出来,就是敷粉擦脂的小白脸,走路上都怪不自在的。”
“是殿下生得好看。”御史夫人笑道,年轻人好动,她也不好拉着谢重姒唠一晚上嗑,便道,“殿下是在堂口再坐回,还是在府上四处逛逛。这边建造仿江南,也是有水乡风味的。”
谢重姒意犹未尽,想和她再谈几句,但也想到处走动一番——
宣珏当年守孝一年,也是在京中别院住,不是在落了封印的宣府。
游历回京后,直接入住公主府。
严格来说,这上辈子的夫家,她还未曾踏足过。
御史夫人看谢重姒眼神往外飘,知道她心思了,笑呵呵地道:“那行,正好臣妇也有点儿事,殿下自便即可。”
说完,就心满意足地回院了,临走前给宣琮使了个眼色:好好招待人家。
宣琮:“…………”
他讲话习惯夹火|药,并不适合讲解招待的活计。
但环顾四周,主人家也就剩他一个,认命地上阵,逛了半个宣府,听到谢重姒摆手道:“不必跟着本宫啦,礼部近来也不轻松吧,侍郎忙自个儿事去就行。戌时也快到了,本宫在大堂等会。”
宣琮:“……好。微臣随您在此处等吧。”
他没敢说,戌时算早,偶尔亥时宣珏才趁夜回来。
又过了半时辰,刻漏敲击,宣琮看谢重姒掩唇倦怠,心道:帮这臭小子留人留这么久——他还不滚回来。不留了!
宣琮恨铁不成钢地开口:“殿下,实在不行的话,您先回宫吧。明日让阿珏去找您。”
夜深了,不好赖在人府上,谢重姒很识趣地告别,宣琮恭敬送她出白马巷,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