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驲阳接过苏灵递来的水,彼此指尖相碰,苏灵不见异常,周驲阳只觉得一抹细腻的凉意。他端着茶杯半天才喝了一口,就在苏灵眯着眼想打哈欠的时候,周驲阳问道:“阿灵可想家了?”
一句话把苏灵的哈欠吓得又憋了回去,怎么,这又是要摸她老底?难道是梁云生说了什么让他又不放心了?
两人不过一张桌面的距离,周驲阳很容易地就感受到了苏灵的紧张。他立刻解释道:“大战当前,我是想……”生死难测的关头,周驲阳忽然觉得或许自己不该拉着苏灵。
周驲阳看着眼前的苏灵在心里问自己,留她下来又作甚呢?此人心思缜密,身手了得,做了自己的门客,必然是一大助力;若是不能收为己用,也必定不能让她跟了别人,不如除之以绝后患。这是他原先的想法。
可心思不知从何时就变了,只怕拖累她,怕不能护着她,怕来怕去竟想着,自己这般前途未卜,不如就让她走了罢。
可惜人与人的情感并不相通。
周驲阳心里的挣扎,听在苏灵耳朵里只当他是测试自己的忠心,当即拍拍胸脯道:“正所谓头可断思想不能乱!大敌当前,小的怎么会想这些遥不可及的东西?”
周驲阳:“……”他轻咳了一声,“我知你想走不可走,或许你可以去别处,避开这里。”
听得苏灵简直要长笑三声,这不就是领导和蔼可亲地商量能不能加班么?加!当然加,不但要加,还要加得心甘情愿加得兴高采烈:“血可流行动不能不加油!如此紧要关头,除了上前线为王爷效力小的又能往何处去?”
苏灵笑得一脸灿烂,拳拳诚意恨不得日月可鉴,可周驲阳一听她小的长小的短,便知这人又是在应付自己。他难得掏心掏肺,却被苏灵一杆子全杵了回去。
满心的惆怅居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喝药
倘若换个人,在对方第一句话说完后周驲阳便会拂袖而去了,可对面坐的是苏灵,周驲阳除了无奈居然又有几分欢喜。他知道自己似乎该离开了,可周驲阳却舍不得,在他记忆中,两人似乎从来没有这般独处过。
他不走,苏灵倒也不介意。夜太长又太黑,有人陪着终于不必去面对那些魑魅魍魉了。唯一的遗憾便是对面这人话不投机半句多。
同样无眠的还有梁云生。他坐在书房里,面前放着一杯清茶,眉头长久地舒展不开。
梁文海才被从祠堂里放出来,闷不吭声地到了梁云生跟前,道:“祖父。”
梁云生抬眼:“家规抄完了?”
“抄完了。”
梁云生指了指面前的座位:“坐吧。”
梁文海依言坐了下来。梁云生将一个东西放在了桌上,梁文海心里一动,那是他原本打算送苏灵的荷包。
“你与苏家有婚约,可还记得?”
梁文海手握成了拳,坐着并不言语。
“你一时任性退了婚,你要苏家丫头如何自处?你是要逼着人家去庙里吗?”梁云生缓缓道,他看着自己的孙子,仿佛是在看着年轻时的自己,这孩子一贯稳重,却在婚配这件事上突然如此,真是……梁云生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
“无论你有没有婚约,苏灵都不是个合适的人选。”
“祖父!”梁文海道。
凌云生举起一只手示意他不要说话:“今日我与王爷谈过,约莫知道了一点苏灵的来历。”
梁文海神色一禀:“她……”
凌云生想起那块成色绝佳的玉佩,摇了摇头:“文海,苏灵的来历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不同。”
“究竟是何处?”梁云生的脸色很不好,让梁文海忧心起来。
梁云生摇了摇头:“无论是何处,此人是被王爷用了手段留下来的。”梁云生正色看着梁文海,“若有一天此事暴露,苏灵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以她的手段与本事,恐怕到时候会不好收拾。”
梁文海听得一头雾水:“祖父,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事少一个人知道便多一分安全。我不能与你细说。可是文海,你有一件事一定要记住。”梁云生神色严肃地看着梁文海,“如若有一天苏灵知道为何她没有走成,那她便是我们的敌人了!”
“敌人”二字梁云生说得一字一顿,梁文海震惊地看着梁云生:“祖父……”
梁云生头疼地摆了摆手:“虽说这事王爷办得隐秘,可世事难料。文海,这人与我们终究不会是同路,你啊,你且将心思收一收吧。不要害了苏家丫头,又害了自己。”
荷包被梁云生丢进了炭盆,烧了个干净。梁文海从书房里失魂落魄地出来,竟觉得心里有一片地方随着那荷包一块,化成了一团黑灰。
苏灵睁开眼看着床幔,好一会才发现自己居然是躺在了床上。夜里和周驲阳大眼瞪小眼的事慢慢地才被想起来,她疑惑地掀开身上的薄被,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宋娘应该是来过了,水盆里已经装了清水,苏灵伸手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