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眼前这件事,大可断他个有头无尾,遮掩过去便好。偏偏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女人,居然直接把真相说了出来。这洪泽王本来就是个乖戾脾气,这要是因为这句话犯起混来,后面可怎么是好!
“老夫从未说过此事和王爷有关,就怕有心人做局,坏了大事。你这泼妇,满口胡言乱语,你该当何罪!”梁云生指着苏灵,“来人,给老夫拿下!”
“谁敢!”苏灵两眼圆睁,硬生生将要上前的两人给瞪了回去,“那你干嘛不看看这锤是哪里来的,这刀是哪里出的?再不济,此人说他是顾泽营下的,将人带过去查查名册,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若是有心,这些作假又有何难?”梁云生根本不屑苏灵所说,一甩袖子,“怕只怕到时候王爷和将军之间生了嫌隙,正中了你们的jian计!你们还在等什么,将她抓起来!”
“有心?”苏灵迅速后退一步,躲在武直身边,借着武直的高个掩护自己,“你看这锤,没有十天半个月恐怕是做不出来,你看这人,吐得那么脏躺在那里。这些要是在您老眼里都不算什么,那您再看看这人的手!”
苏灵指着余福的手:“此人右手被锤砸了个稀烂,下半辈子恐怕就是个独臂了。这要不是十足的衷心,谁会把自己的下半辈子豁出去?”
苏灵看着跃跃欲试要抓自己的梁家小厮:“梁老先生家里有此等义士不稀奇,可王爷手底下能有这等忠臣?”
没了太岁石的山顶,一时只剩了风声。
苏灵又补了一刀:“就王爷大人这名声,哪个不开眼的能在他身上赌自己的下半辈子?”
山顶更静了,几个小厮恨不得自己聋了,好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一直躺在地上听凭发落的余福用左手撑起了身体,用见鬼的表情看着苏灵;梁云生似乎是被什么卡住了脖子,嘴巴开开合合几次都没能发出一个音来;周驲阳的冰山脸也终于破了功,可面部肌rou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运动,才能摆出个恰当的表情来。
苏灵耸了耸肩:“反正我不会。”
众人:“……”
☆、试探
苏灵这些话说得理直气壮,却让所有人犯了难,对苏灵提出的那个问题他们回“是”不行,回“不是”也不行。这女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可他们却没有,只能尴尬地钉在了地上。梁家的小厮更是训练有素,打了霜的茄子一般齐齐低下了脑袋。
武直闷声听了半天,终于大着胆子,不确定地轻声问道:“苏姑娘你这是在帮王爷说话,对吧?”
苏灵嫌弃地将他推开一点:“梁老先生以为呢?”
现如今天下第一的才子名头在曲有枫头上,但往前翻六七十年,这名号是戴在梁云生的头上的。梁云生天资聪颖,又在朝堂沉浮经年,早就是只人形的狐狸。苏灵说的这些话他并非想不到,只是因着周驲阳洪泽王的身份与他那个臭名声,这才没有细究那些。
梁云生与苏灵对视,她说的没错,洪泽王府中门客不过这几人,即使真有忠心之士恐怕也不会在此时此刻为了夺兵权如此莽撞。更不要说地上这把巨锤,以洪泽王的人力,断不可能弄出如此巨物却不露出一点风声来。
可梁云生却并不感谢苏灵点出了真相,这女人刚刚说的每一个字都太过胆大妄为了,洪泽王再声名轻微他也是王室中人,容不得旁人来轻贱,更不要说这么一个女人。
“可又如何能肯定此人所说一定是真的?”梁云生看着苏灵,“若是有心人的安排呢?”
这人证物证都在查一下不就知道?还苏灵话到嘴边,忽然又咽了下去。她恭敬问道:“那梁老怎么看?”
梁云生意味不明地看着她:“将这些都先带回去,细细拷问再做定夺。”
寻常人被梁云生这样看着,必然要心中犯怵,苏灵却毫无惧意,不仅直直地看了回去,还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那都得放在王府里。”
梁云生深吸了口气才道:“好。”
梁家的小厮这才纷纷抬起了头,手脚麻利地便要过来将余福抬过去。苏灵不耐烦地将棒球棍横在余福身前,挡住了几个小厮伸出的手。
“这人我看着,你们去抬那个。”苏灵下巴一抬,指着那个躺在呕吐物里的人说道。
几个小厮为难地互看了一眼,之所以第一个就奔着这伤了手的,自然就是嫌弃那个躺着的太脏了,想先捡个趁手的。
苏灵看出了他们的打算,自己先行弯腰架起余福,把他从地上扶起来:“你自己能走吧?”
余福颇有点受宠若惊,可看苏灵如此自然便只僵硬着由她扶着上了辆马车。小厮动作很快,又将地上的巨锤放上了车。苏灵见一切收拾完毕了,这才问道:“咱可以走了吧?”
梁云生冷眼看着,一边的小厮已经摆好了马凳,只等扶梁云生和周驲阳上车。
“这位姑娘倒似和此人认识。”
周驲阳还是一脸的冷漠:“哦?”
“王爷,这来历不明的人可要小心啊。”
周驲阳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