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卿悄悄下床,借着窗外的月光走到桌子旁,拿起自己桌上的一个塑料袋走出寝室。
走廊是不熄灯的。他蹲在墙角,打开塑料袋。里面是一个鸡胸rou三明治,一个玉米杯,还有一罐可乐。
可乐被纸巾包住,但纸巾已经shi透,可见它之前是罐冰可乐。
考卿甚至能猜到,毕世当时拿起这罐冰可乐时一定是满脸写着嫌弃,嘟囔着年轻小孩为什么会喜欢这种碳酸饮料,但又念在考卿辛苦了这么久,就大发慈悲地忍了这一回。
但这份慈悲显然没有贯彻到底,并通过其他方式找补了回来。考卿看着塞满了蔬菜和鸡胸rou的鼓囊囊的三明治,还有不给酱料的玉米杯,心想,不愧是养生委员。
养生委员这个外号最早还是庞大海给起的。因为只要没有录制到太晚,毕世一定会坚持早睡早起,并且不吃任何垃圾食品,不喝碳酸饮料。庞大海采访过毕世,平时的爱好有哪些。答曰,逛公园、晒太阳、做饭和看书。庞大海当即五体投地,以示尊敬。
考卿拉开拉环,可乐的小气泡咕噜噜地涌上来。他仰头闷了一大口,甜津津的气泡直冒进心里。
吃完了这顿简餐,胃里舒服了不少。考卿轻手轻脚地去水房洗漱完毕后,左右无事,又回到了寝室,面容安详地躺在床上。
舍友们都在熟睡,只有考卿清醒地听着或近或远、轻重不一的打呼声。
但离得最近的那个人不打呼,如果仔细去听,能听到那个人清浅的呼吸声。
毕世和考卿的床是紧挨在一起的,两个人头对着头睡,中间只有一根铁栏杆虚虚地拦着。
考卿在黑暗中逐渐能视物,他盯着头顶的床板正发呆,忽然听到毕世的说话声。
“嗯,我也……喜欢。”声音有些沙哑,朦胧而昏沉,像此时窗外照进的月光。
考卿惊疑地睁大眼睛,竖起耳朵仔细去听,却又是一阵轻轻的呼吸声。
他悄悄撑起身,扭转了身子,趴在枕头上看毕世。毕世眼睛闭着,睫毛安静地铺在下眼睑上,依然是一副乖巧的nai油瑞士卷模样。
原来是在说梦话。
说完梦话的人还在安宁地睡着,听到梦话的人却怎么都难以入睡了。
喜欢什么?人还是物?
人的话,是谁?
这句缺失宾语的梦话让考卿辗转反侧,再无睡意。
可能是甜津津的可乐气泡太上头,又或者是深夜的月光太有蛊惑性,考卿忽然有了一个奇异的想法。
万一,他想,万一毕世喜欢的人真是我,似乎也不是件令人不悦的事情。
可万一不是呢?
考卿盯着头顶粗糙的床板底部,想了很久,也没思考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凌晨五点多,困意如海浪般阵阵涌来,在被卷入梦乡前他才迷迷糊糊地想明白:万一不是自己,难道不是更好吗?为什么还要困扰这么久?
考卿没睡多久就被六点的闹钟叫了起来,今天要去录再评级的成绩公布和一公的选曲,晚上还要彩排全员的主题曲舞台。
时间紧任务重。闹钟响起后,宿舍里的人陆续起床,眯着眼睛晃晃悠悠地拿着各自的盆去水房洗漱。他们睡了一个难得的轻松的好觉,完全不知道宿舍里有人为一个奇怪的问题忧虑了大半夜。
洗漱完毕,吃完早饭,坐在大巴上的考卿已经彻底清醒了过来。
昨夜的万种思虑就像叶片上的露珠,被早上的大太阳一晒,它们就蒸发了,只留下一丁点细微的白痕,不仔细看就无法发现。考卿决定静观其变,不可冒失。
节目组发的废物手机无法调消息静音,昨夜考卿没敢发消息,怕吵到舍友。今早又太赶时间,没顾得上跟毕世说话。
考卿拿出手机,给毕世回了消息:“昨天夜里起来吃了,谢谢你:)”
毕世很快就回了消息:“不客气:)”
摄影棚很快就到了,88名练习生每个人搬了个塑料小板凳,在指定区域排排坐好,等待导师们来公布结果。
导师是按班级次序宣布成绩的。1班原本的10人,只有4个人留了下来,分别是毕世、唐游、闵戊和陆漳。其他6人则垂着头拎着小板凳去往自己新的班级。
考卿听说过唐游,他和毕世类似,也是多年的老爱豆,但他出道比毕世早,只比毕世大一岁。
闵戊则是414寝室的两个萝卜之一,住下铺,平时寡言少语,非必要时不太与其他舍友主动交流。
至于陆漳,考卿在初舞台时对他有些印象,他的舞蹈有独特的民族风格,感染力很强。
2班的何之帆和庞大海顺利进入1班。莫逢风仍然在2班不变,听到成绩时松了一口气。
不久,导师阿童念到了考卿的名字。
“考卿,初舞台时我很欣赏的学员,歌唱得很好,这次舞蹈的进步也很大,”阿童说,“恭喜,进入2班。”
考卿点头,拎着小板凳来到2班,被莫逢风迎面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