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昀脸色微微一变:“太子殿下?”
皇帝微微颔首:“旭儿素来是个有主意的,朕竟然不知他与那祝家女情投意合,前些日子有意请朕赐婚。”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愧疚之色:“朕之前因他母后的缘故冷落了他,这孩子打小便不与朕亲密。所以就当做补偿,朕打算在冬祭大典上,为二人赐婚。”
……
赵云菱昨日被找到时受了些外伤,虽无大碍却需要静养,避免舟车劳顿。林良秀便与众人商量了一番,打算在寺庙中住上几日,等她身体好了再下山。
对此,花覃和叶瑶虽有些怨气,但有前车之鉴,皆是敢怒不敢言。祝怜却住不习惯。
她从小娇生惯养,即使是前世也是被囚禁于东宫,气候不似这般严寒。昨日只不过与宋昀在竹林里吹了冷风,今日起来便有些头晕脑胀,像是染了风寒。
于是晌午一到,刚从无量大师经堂回来的宋昀便在客寮前遇到了不速之客。
祝怜笑意盈盈:“宋大人昨夜睡的可好?”
宋昀紧紧地盯着她的笑颜,抿了抿唇,不打算跟她说话。
见他打算直接离开,祝怜捉住他的衣角,正要开口,突然咳嗽了几声。
“咳咳……你听我解释。”她似乎真的受了凉,原本清亮的嗓音带了一丝沙哑:“昨天吹了一会儿夜风,我好像染了风寒,这里就你懂得医术,所以我此番找你没其他心思。”
当然,想要把他吃干抹净是计划,不算是心思。
宋昀面色稍缓,却突然想到她口中的吹夜风,可不就是在竹林子里那一遭?
“红糖姜片煮水,加葱白,服用三日。”
祝怜愣了愣:“什么?”
“这些食材庙里都有,你自行去借便可。”
宋昀周遭的气场陡然冷上几分。他不受控制地想到了昨天晚上祝怜的所作所为,一时间头顶青天白日,竟有些没来由的厌恶和心虚。
君子当清正端庄,怎会在夜间与小娘子私会?还与她肌肤相亲?
真是荒谬!
而祝怜似乎并不在意,眼瞧着宋昀成了只锯嘴葫芦,便捉住了他的手,撒娇般晃了晃:“你再给我说一遍,我刚才没记住。或者你去房间里给我写个方子,如何?”
那只纤细白嫩的手就这么握在了他的掌心,宛如一节细腻的上等羊脂玉。
这是一双娇生惯养的手,它们的主人没有吃过苦,没有挨过饿,仅仅是染上风寒,就要宣扬得天下皆知。
他的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焦躁感,仿佛有什么种子叫嚣着破土而出,而自己慌张地把它踩到脚底,让它永不见天日。
“祝怜。”他听到自己说:“你是要成为太子妃的人。”
祝怜闻言怔在了原地,他趁机把手抽回,一字一顿地说:“所以这些把戏,莫要用在我身上了。”
她是属于太子的。她的满腔真情和娇声软语,都应该给那个年轻的东宫主人,而不是站在自己面前,游刃有余地使用撒娇这样的小手段。
而昨晚那些不为人知的吻,他打算一笔一笔刻在耻辱柱上,永远不会抹除。
“你说什么?”她突然脸色惨白:“我都已经拒绝了他,为什么太子还要请旨赐婚?”
这个问题恐怕除了苏明旭自己,无人能回答。
祝怜浑身如坠冰窖,那种强烈的恐惧感迎面而来,带着一股宿命般的绝望和无奈,敲响了她的丧钟。
苏明旭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上辈子两年后才发生的事情,提前到了现在?难道说因为自己改变了过去,所以也潜移默化地改变了事情的时间线?
不行,她不能嫁给苏明旭,她不能接这份谕旨!
“……陛下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时候下旨?”
她面色死灰,让宋昀察觉到了一丝莫大的痛苦和绝望。他莫名道:“陛下早有打算,应该是冬祭大典当日”
祝怜与太子之间或许发生了什么,而祝怜选择闭口不谈,把他蒙在鼓里,他自然不会主动差手。
皇权与世家之间,永远是一条狭窄却深邃的鸿沟,他没有立场、甚至没有资格去参与这场富贵之间的尔虞我诈。
他的背后,永远是十年苦读草衣木食的寒窗子弟。
而祝怜站在路的另一端,背后是冻死骨堆砌出来的朱门映柳。
宋昀满心的焦躁突然熄灭,转而却像坠入极北冰川,他想自己做的是对的,无论如何祝怜都没有理由去喜欢自己。
口口声声的心悦便是喜欢吗?
拥抱,亲吻便是喜欢吗?
不是,她那么聪明,便是装装样子,也能有装出一副山盟海誓和一往情深来。
“冬祭大典……”
祝怜缓缓道:“宋知微,你答应我的,要和我一起去冬祭大典,还记得吗?”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就好。”
如果说她阻止不了那个赐婚的谕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