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安好声好气道:“掌柜息怒。这位公子的钱我给了,您饶过他成吗?”
掌柜冷哼一声,“你有钱?”
“……”祁安摸了摸空荡荡的口袋,讪讪道,“这一篮的鸡蛋应当能卖几个钱,您看能抵那两块糕点吗?”
掌柜瞅了瞅鸡蛋,心里盘算了下,其实他那两块糕点并不值什么钱,若以鸡蛋相换,反而是他赚了。
如此想了想,他同意了这笔买卖,“行吧,看你年纪小,我就让你一回。”
这说的好似还是他亏了似的。
祁安倒也没在意,又软声道了谢后,才哄走了那掌柜。
待人群散尽,她走向那青年,和善问道:“这位公子,你今年几岁?”
青年回道:“三百余九岁。”
唔,果然是个傻的。
祁安望着青年虽不英俊,却也算得上端正的脸,有些可惜,年纪轻轻就坏了脑袋,余生可如何是好?
她不抱希望地又问道:“你可记得姓名,是否有家人,家在何方?”
青年沉默良久,才道:“尚自流。”
也就是说,除了名字,其他一概不记得了。
祁安轻叹一声,不知该拿这青年怎么办。忽又想到,自己捡回去那么多东西,还差一个会讲话解闷的,于是,邪念作祟,她将青年捡回了家。
她将原本就不大的单间小屋用竖立的竹席分隔成两个小房间,她住内,尚自流住外。
尚自流虽然眼睛里透露着嫌弃,但话语中却没有表露出一二,只是乖乖地任她安排。
祁安原想着,家中多个人,活计就可轻松些,可尚自流十指不沾阳春水,双手比身为姑娘的祁安还要白嫩,每每让他干活,她就有种逼良为娼的错觉,指使他干了两次活后,她实在不忍心让他动手,就让他在一旁陪她说话。
和尚自流相处一段时日下来,祁安已然了解尚自流,他的痴傻并非源自智慧低,而是他对这世间万物的认知有偏差。
比如祁安徒手捉鸡时,他会在一旁问,为何她没有法力,却能降服凤凰族的崽子?
又比如,他会质疑,为何作为坐骑的马不能凌空飞翔,还跑得这么慢?
那时的祁安并不相信真有神仙妖魔一说,听这话,只觉得他傻得可爱。
可是,并非所有人都能发现他讨人喜欢的那一面。
祁安捡回尚自流后没多久,镇里便出了闲话。
一日,他们一同去赵夫子家送东西,几个小童见着他们,围着他们边跳边唱:“无父无母穷酸娘,捡了个傻子做家郎,不知羞呀不害臊,青青白日钻床帐……”
这话是极其难听的,就算是心宽如祁安,也忍不得难过了几分。
她只想快步离开,却没想到,尚自流却揪住了一个小孩的衣领,单手将他拎了起来。
他恻恻问道:“你刚刚在唱什么?”
那小孩登时便被吓哭了。
祁安知道他是因为那童谣里的词而生气,上前劝道:“不用理他们,他们不过是小孩子,哪儿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尚自流语气Yin冷道:“正因为他们不懂,所以我才要让他们早早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祁安愣了一愣,她没想到一向好涵养的尚自流会发怒。
她还待再劝一劝,小童的家人跑了过来,一把夺过自家孩子,指着尚自流的鼻子骂道:“你这傻子要对我家孩子做什么!”
尚自流似面带寒霜道:“你不妨问问你的孩子唱的什么。”
正如祁安所言,那些孩子并不太清楚自己唱的词有多伤人,这些都是他们的爹娘教的。
能想出这种词编排他人的人,自然是不会觉得自己有错。
“他们唱什么了!不过都是些事实而已!你们有脸做,还怕人说吗?”
祁安自小就听过许多扎心的言语,但皆没有此时这般难受。
若非有尚自流在,她定也要同他们理论理论的,但看见尚自流紧握的双拳后,她深呼吸了几回,最终还是牵过他走了。
对方人多势众,若真动上手,尚自流会受伤的。
起初尚自流不肯乖乖地跟着走,尤其当他们转身后,听到那些人仍得寸进尺地在后头叫骂,他更是憋不住火气。
可是当祁安用着哽咽的声音求他不要回头后,他忍住了动手的冲动。
等到了赵夫子家,赵夫子见他们脸色郁郁,问之缘由,才得知了今日所发生之事。
赵夫子客观道:“这事他们有错,但你们也有不妥之处。未婚男女同住一个屋檐下,终归是于礼不合。”
祁安原本是想从赵夫子这儿得到些宽慰,却没想到他也如此说,看来真是她做错了。
谁料赵夫子默了会儿后,又道:“不过,你如此做也是出于善心,这不妥之处也就无足轻重了。”
赵夫人替祁安擦了擦眼泪,笑道:“其实关于你们的事,我们也商量过了。尚自流是男子,可